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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3)

“公主无需忧心,只要神女阙前将士热血一日未凉,就不会将一国社稷,托付于女子裙摆之下。”

“臣子为朝廷分忧是分内之职,无需奖赏,若陛下执意恩赐,那就请按雍朝例律,加封您的姐姐为长公主吧。”

……

垂死之际,骊珠不觉得痛,只觉得很疲惫。

这一生,骊珠最自在的时光,竟然只有与裴胤之成婚的短短三年。

自他离世后,每一日,她都过得很累。

即便如今手刃仇敌,大快人心,她也只感到短暂的欣喜,欣喜褪去,只剩下仇怨了结的空虚。

她想好好睡上一觉。

写满祭文的简牍化作漫天飞灰,飘在雒阳城的上空。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阖上眼,硝石硫磺的味道渐渐淡去。

一阵宫中熏香的味道却混杂其中,越来越浓,勾起了骊珠许多少时回忆。

这是她父皇尚在时最常用的熏香。

她的父亲,雍朝第十五位帝王。

继位后做了八年的圣明君主,却在第九年突然急转直下,开始寻仙问道,宠信宦官佞臣,在昏君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十岁那年,刚学会写谏文的骊珠洋洋洒洒写了两卷竹简。

她气势汹汹将竹简捧到明昭帝面前,痛斥本朝重用宦官之弊。

对方却只是摸着她的头,笑眯眯夸她字写得有祖父之风,日后必能成翰墨大家。

至今,明昭帝仍将骊珠的谏言当做小孩子的童言稚语,从不往心里去。

他不是一位贤明君主。

但或许算得上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可是嘉德殿已毁,她父皇更是亡故多年,她怎么会在临死之际突然闻到这个味道!?

骊珠霍然睁开了双眼。

“——麟儿怎么来了?终于原谅父皇,不生那几位道长的气了?”

没有倾颓的废墟。

没有硝石硫磺,甲胄刀兵。

玉堂殿内暖香袅袅。

眼前年近四十的男子敞怀赤足,衣襟敞怀,头戴芙蓉玄冠,不像帝王,倒像个仙风道骨的天师。

明昭帝笑着朝她招招手。

“父皇已下令让那些道长修改丹方,不再每月采血炼丹,这下总该……麟儿,你怎么还哭呢?”

骊珠怔怔看着眼前人,恍若置身梦中。

但这不是梦。

若她没有记错,采血炼丹,那是明昭十九年的事。

这不是一件小事,她因此与明昭帝大吵一架,后续还牵扯出许多是非,骊珠对此印象很深。

这一年,她十六岁。

骊珠从玉堂殿的门扉望出去,目光越过前方的嘉德殿,端门,落在晴空下的二十四街上。

雒阳城承平日久,人不知兵。

除了她以外,无人知晓十一年后,南雍将亡的未来。

骊珠忽而醒神。

她不该留在这里。

她得去一趟伊陵郡,去见如今只有十九岁的裴胤之。

第2章

心中有了决断,骊珠擦了擦眼泪,坐下来,替明昭帝奉了一盏茶。

她没有像前世那样,在丹药方术的事情上再与明昭帝争执,只是向殿内常侍询问了一些诸如“父皇近日饮食如何”,“夜晚睡眠可好”之类的问题。

明昭帝许久没得女儿如此好脸色,大为感动。

趁此机会,骊珠图穷匕见,终于道出自己的目的。

“……你想去封地出游散心?”

明昭帝沉吟片刻,神色间似有迟疑。

“清河一带,倒还算安稳,只是你从未出过远门,路途遥远,即便带上仪仗卫队,我还是不……”

“玉晖哥哥不是因妹丧回了宛郡吗?”

她记得,覃珣的堂妹病故,覃珣回乡奔丧,要等到他与骊珠的婚期才会回雒阳。

是的,十六岁这一年,骊珠还没有与覃珣完婚。

小公主拽了拽明昭帝的衣袖,明眸忽闪忽闪道:

“要去清河,先得途径宛郡,父皇实在担心,不如就让覃氏派人接应,玉晖哥哥陪同出游,这样总能放心了吧?”

明昭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麟儿此话当真?让覃玉晖作陪,你愿意?”

“婚事都应下了,有什么不愿意的?”骊珠如此反问。

明昭帝定定打量了骊珠许久,确认她脸上没有勉强之色,才拍了拍骊珠的手背。

“应下是一回事,我只怕你虽然应下婚事,却……”

说到最后,落在骊珠手背上的力道沉了沉,语调也略带怅惘。

骊珠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她十二三岁时,覃皇后便常常召这个母族的侄子入宫。

明面上是给沈负伴读,但那时的沈负才四五岁,伴读是借口,让骊珠和覃珣多些碰面的机会才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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