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己像游魂一样飘到沙发边，想坐下缓口气，结果身体一沾到柔软的垫子，就彻底陷了进去。

骨头像是散了架，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世界在旋转、变暗。

中间似乎有过片刻的挣扎。她好像摸到了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她眯起眼睛。

外卖…对，点外卖…她要饿死了…

手指在屏幕上无力地滑动，花花绿绿的图片晃得她头晕眼花。

红烧排骨？不行，太腻。

粥？太淡…炸鸡？好像可以…选哪家？加什么酱料？……

思考变得无比艰难，每一个选项都像沉重的石块压过来。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大脑的保险丝“啪”地一声烧断了，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屏幕的光还亮着，停留在某个炸鸡店的菜单页面。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被那疲惫和低血糖彻底击垮，晕了过去。

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对外界的一切——时间流逝、手机亮起又暗下、门外隐约传来的门铃声——都失去了感知。

直到——

“砰！砰！砰！”

沉重而急促的拍门声，呼喊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也穿透了她沉沦的意识。

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物业阿姨、还有一道陌生的喊声：“开门！江临月？江临月你在里面吗？！”

是…是谁？

意识被这声音强行拉扯着，强行从深海中浮起。

沉重的眼皮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在昏暗的光线下旋转。

混沌的大脑艰难地运转，变成了生锈的齿轮。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和诱人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透过门缝钻了进来。

是面包！

这个组合，这个香气……是老板叫跑腿送关怀了吗？

可是……外卖为什么喊得这么……惨烈？

与人为善和不让外卖员耽误时间的本能，压倒了那试图要将她拖回黑暗的虚弱感。

求生的意志猛地爆发出来。

“呃……”

她发出模糊的呻吟，用尽全身力气，像一滩软泥从沙发上挣扎起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金星乱冒，世界在疯狂旋转。

她几乎是凭着嗅觉和意志力，手脚并用地挪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门外，季洄和物业阿姨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拍门声和呼喊声更加急促。

“江临月！你怎么样？！回答我！” 季洄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完全变了调。

终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的声响，门锁被从里面拧开了。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季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138章 线上撩备注，线下逃可颂（10）

门缝后，露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江临月头发凌乱，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全靠一只手死死扒着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

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干燥起皮，呼吸微弱而急促。

“你……谁……？” 江临月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茫然和虚弱。

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刚才摸过来的剪子。

季洄透过自己帽檐下的缝隙，看清了门后人的状态，以及那豹子一样凶狠的目光。

他后退一步，离门远了点，把旁边的物业阿姨露出来，平稳了下语气，说道:“我是你经常买的那家面包店的老板，我叫季洄，我……”

啊，是掌握面包的神啊…

下一秒，江临月警惕的目光涣散，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季洄怀里那个紧紧抱着的牛皮纸袋上。

那熟悉的、温热的、代表着生命和慰藉的香气，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季洄冲锋衣的衣襟，另一只手颤巍巍地、目标明确地指向那个纸袋，苍白的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面……包……”

“快、快……”

“炫我嘴里……”

话音未落，她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顺着门框往下滑去，抓着季洄衣襟的手也无力地松开。

“江临月！”

季洄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扔掉怀里的面包袋，猛地跨前一步，张开双臂，在江临月彻底瘫倒在地之前，险之又险地一把将她捞住！

入手的感觉是沉重的，带着虚汗的冰凉，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快！快进去！” 物业阿姨也吓了一跳，赶紧帮忙。

季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陌生环境、什么私人空间，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他几乎是半抱半拖地将失去意识的江临月弄进了屋子，快速扫视了一下乱糟糟的客厅，看到了沙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