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冲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放到沙发上。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

低血糖！绝对是严重的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

季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迅速解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冲锋衣拉链，从内侧一个小口袋里，飞快地掏出了葡萄糖口服液。

这是他来之前准备的，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季洄拧开盖子，小心地托起江临月的后颈，让她的头微微仰起，捏开她的脸颊。

“张嘴！快！喝下去！”

他声音急迫，甚至顾不上她是否能听见。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也许季洄温柔又不失力度的捏开她的嘴，昏迷中的江临月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喝完了。

大部分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但仍有不少被她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去。

季洄不敢停，又迅速拿出第二支，如法炮制。

做完这一切，他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一点点，但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人，心脏还在狂跳。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帽子早已在刚才的混乱中掉落，露出浸满了汗的额头。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狼狈，也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物业阿姨惊讶打量的目光。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临月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那依旧苍白的脸上。

“面包……面…”

沙发上，昏迷中的江临月，忽然发出了呓语。

物业阿姨看江临月情况稳定下来，又确认了季洄确实是认识的、且带着急救物品，便松了口气，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有事叫物业”就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昏黄的地灯，一片狼藉的沙发区，以及两个心跳尚未平复的人。

季洄依旧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临月。

刚才的惊魂时刻让他浑身肌肉都绷着，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

过了一阵，沙发上，江临月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像是沉船后被打捞起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胃里那火烧火燎、令人心慌的空虚感，比之前更甚，伴随着强烈的眩晕。

“唔……” 她难受地哼唧了一声，试图动一下，却感觉身体软绵绵的。

“别动。”

一个低沉、带着明显紧张后沙哑的男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温和却不容置疑。

江临月涣散的目光聚焦，对上了那双眼睛。是老板！

那双眼睛是漂亮的深褐色，像融化的焦糖。

记忆碎片回笼：拍门声，老板惊恐的呼喊，自己那句丢死人的“炫我嘴里”，还有……还有倒下去时被他接住的触感……

江临月的脸瞬间爆红，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原地消失。

但下一秒，更强烈的饥饿感无情地碾压了所有情绪。

“饿……” 她虚弱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像破风箱。

季洄立刻明白了。她现在急需真正的食物。

他目光扫过被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扔在地上的牛皮纸袋，里面的面包应该没摔坏。

他迅速起身，捡起袋子，小心地拿出里面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抹茶红豆软欧和焦糖布丁塔。

包装袋被打开，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让江临月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季洄重新半跪下来，将松软的抹茶红豆软欧撕成适合入口的小块。

他撕得很仔细，然后，他捏起一小块，递到江临月唇边。

“慢点吃，先垫垫。”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小孩。

江临月哪还顾得上矜持，张嘴就含住了那块面包。

松软微甜的面包带着抹茶的清香和红豆的沙糯在口中化开，甘霖降落在龟裂的土地上。

她慢吞吞地咀嚼着，每一口都耗费着所剩无几的力气，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季洄手里剩下的面包。

季洄看着她小口小口、像只虚弱的小动物般进食的样子，心尖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

他默默拿起旁边茶几上江临月的水杯——还好里面剩了点水，小心地喂到她嘴边。

“喝点水，别噎着。”

就这样，他耐心地、一小块一小块地撕着面包，喂她吃一口面包，再喂一小口水。

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专注。

面包的香气、水的清凉、还有身边这个人的陪伴，一点点驱散了江临月身体里的冰冷和心慌。

抹茶红豆软欧和那个小小的焦糖布丁塔很快被消灭干净。

江临月感觉胃里稍微有了点东西顶着，眩晕感减轻了些，但那股能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并没有完全消失。

她舔了舔还有些干燥的嘴唇，眼巴巴地看向季洄，那眼神像极了等待投喂的幼崽，里面写满了“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