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月回头看了一眼。

两个小家伙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保持着互相撕扯的姿势僵在原地，紧张地看着她，仿佛她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抢走他们的“战利品”或者揍他们。

江临月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便转回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两个小男孩愣了片刻，随即迅速分开，“豁牙”抢到了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和“灰毛”一起又飞快地溜回了阴影里，只是这次躲藏的地方，似乎比之前又近了一点点。

“钉子”则一直比较冷静，她也在翻找，但效率明显比江临月低很多，更多的是在模仿江临月的动作，并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当江临月准备返回棚屋时，她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获，不多，但有几样小零件或许用得上。

她转身往回走。

那几个小尾巴又跟了上来。

走到棚屋门口，江临月拿出钥匙开门。

她能感觉到那几道视线变得更加专注，羡慕而渴望地看着那扇门。

她推门进去，没有立刻关上。

她在门内停顿了一下，然后挑出一块没什么用但颜色鲜亮的塑料片，反手扔出了门外，然后才关上门，插好门栓。

门外安静了一瞬。

随即响起几乎听不到的争夺声，很快就结束了。

江临月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彻底恢复寂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些小动物般警惕又渴望的视线。

他们像一群未驯化的小狗，绕着可能的食物和庇护所打转，试探着投喂者的底线，既想依靠，又怕伤害。

而她，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投喂和……陪伴？

不，不是陪伴。是投资。她对自己说。

养熟它们，才能让它们看家护院，甚至……去撕咬敌人。

她走到铁箱子前，拿出食物棒，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明天，或许可以试着让他们做点事。比如，注意附近有没有其他不怀好意的人靠近。

她听着门外再无动静，心想：那几个小崽子，今晚会挤在哪个角落入睡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她摒弃。

生存第一。她再次告诫自己。

那种近乎“养宠物”的微妙错觉，在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地下城永恒的嘈杂时，瞬间被砸得粉碎！

呜——呜——呜——

低沉、嘶哑，像是垂死巨兽的哀鸣，从深埋的管道和锈蚀的扩音器中层层传递出来，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紧迫感。

是废弃雨的预警！

而且听这急促的频率，不是通常的提前两小时预警，恐怕最多只剩半小时，甚至更短！

“靠！”江临月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从地上弹起。

废弃雨！地面那些光鲜亮丽的上层城市定期排放的强污染废水，对于地下世界而言，就是一场能融化血肉的酸雨灾难！

雨水所到之处，金属加速锈蚀，有机物腐烂发臭，若是活人淋到，皮肤会立刻起泡溃烂，若不及时处理，烂到骨头都不稀奇。

她必须立刻封锁棚屋，所有缝隙都要堵死！

但就在她冲向门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外远处阴影里那几个慌乱起来的小小身影。

“钉子”猛地从一堆废弃物后探出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孩子的惊恐。

“豁牙”和“灰毛”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发出带着哭腔的、无意义的嘶嘶声。

他们太清楚废弃雨的恐怖了！

他们没有坚固的庇护所，往常这种时候，只能拼命寻找深一点的管道口或者废弃的金属柜子钻进去，祈祷缝隙足够小，雨水不会流进来。

每次都是一场生死赌博。

而这一次，预警来得太急，他们根本来不及跑到他们熟悉的那些藏身处。

江临月的手按在金属门板上，动作停顿了一下。

理智在大声尖叫：关门！立刻！马上！堵死它！你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小崽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你随手扔了点垃圾换来的潜在工具！工具坏了可以再找。

呜——呜——呜——

警报声一声紧过一声，像是催命的号角。远处已经传来了混乱的奔跑声和叫骂声，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寻找掩体。

“钉子”的目光绝望地投向了江临月这边，看向了那扇即将关闭的门。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对毁灭的恐惧。

另外两个小的也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视线看过来，他们不懂太多，但本能驱使着他们看向唯一可能的安全方向。

江临月猛地一咬牙。

她不是善人！

她只是……只是觉得这几个小崽子勉强算她“捡”来的，看起来也还算机灵，要是第一次“投资”就这么全砸手里烂掉了，也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