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桑足尖轻点，足下的玉砖，应声碎裂成冰棱。

她乌黑的发丝，如墨瀑散开，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之下，缠绕成发光的符文。

额间，一滴朱砂如痣，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渐渐也在她的怒意之下，幻化成一枚古朴的神纹花钿。

随着凤目缓缓闭上，她周身，腾起璀璨的华光。

素白的衣衫，亦在光芒中化为鎏金色的战甲。

刹那，漫天星斗倒悬。

她再度开口，声音微微发颤：“盘古开天身陨，女娲炼石补天，夸父逐日渴毙，哪一桩不是天命？可为何这‘天命’总落在我等肩头？”

“后土，一切皆为苍生！”

天道虚影神色未改：“若不即刻修补轮回，三界转瞬成炼狱，届时，你真的不会后悔？”

顾桑桑周身腾起重重幽绿业火，将云阶烧得滋滋作响：“那你呢？天道？你的命是命，我等的神魂，便如蝼蚁草芥？”

天道虚影终于敛了笑意。

抬手间，一座鎏金天梯，自九重云霄缓缓盘旋垂落。

问心梯，一共99万阶。

天梯每一级都刻满古老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你即欲挑战天道，本座便成全于你，若你能踏破九重禁制，踏上这99万阶问心梯，本座，自会答你此问，否则……”

虚影眼神骤冷：“即刻投身轮回裂隙，休得再言！”

顾桑桑仰首，望着那金光闪闪的重重天梯。

方要迈步，手却被人抓紧。

阎酆满脸担忧：“桑桑……”

回首，她轻轻一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安抚：“我可以！”

声落，她轻拍他手背。

明明还是一张20岁的脸，可她的眼神里，却写满了‘慈爱’。

就是那一个眼神，阎酆怔怔一愣。

等再回神，她已足尖轻点，化作流萤冲天。

只是，她甫一踏上天梯，梯上的符文，便迸发出刺目光芒，

霎时，顾桑桑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盘古陨落时的震天轰鸣、女娲补天前的悲怆回眸，还有自己第一次踏入轮回裂隙时，那蚀骨剜心的剧痛，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紧咬下唇，渗出的血珠滑落。

指尖，更是深深掐入掌心。

可即便如此，她却依然身姿如松，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向上攀登……

第858章 你不该动心，更不该对...

这一幕，阎酆心疼坏了！

他握紧幽冥长戟，过于用力，关节处都泛着白。

“桑桑……”

低低轻喃，他声音竟有些害怕的发颤。

随后，他竟再也不顾其他，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冲向天梯而去。

刚踏上第一阶，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泰山压顶。

他喉头一甜，鲜血便直接喷涌而出……

胸前衣襟染红，但他眼中的坚定却未减半分，指指，狠抹去嘴角血痕，他拖着有如万斤的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向上。

“桑桑，等我！”

这虽是天道与后土之争，但也没人规定，他酆都大帝不可以参与进一脚。

更何况，现在的她是顾桑桑，还不是后土……

所以，他要去，他要去保护她！

“我来了！”他本想大声呼喊，但喊出的声音，却细如蚊呐。

还是那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

让他爆发不了，甚至每向上一步，都难于登天。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顾桑桑艰难转身，望见他艰难而上的身影时，双眼中瞬泛起水雾。

“别上来……”

若换了平时，她都会与他共同进退。

比如要他送她上天，但，问心梯不同。

这是天道给她的天梯，是单独为她所设，所以别人本该登不上的，即便能上，也会承受多于她数倍的打击与压力。

所以阎酆才会刚一踏上，就直接吐了血……

“你别来，你受不了的！”但其实，更受不了的人，是顾桑桑自己。

她害怕他受伤，多过于怕自己受伤。

所以，她一直在呵斥，在驱赶……

可阎酆只是望着她笑，双眼里满面血丝，甚至眼角都开始淌血，他却一声不吭地，执意向上。

她站在天梯高处，眼泪扑簌簌直落。

但那些继续阻止他的话语，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和着血，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裙摆，随风翻卷。

她没有再拦，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如一面待人归的锦旗……

“噗……”又是一口血喷在了天梯之上。

阎酆的膝盖一痛，重重磕在满是符文的台阶上。

他却咬着牙，再一次撑起身体。

他呼吸浊重，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鲜血，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走向他的爱人……

他要保护她~！

万一真的保护不好，哪怕是死，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