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穿过广场+番外(105)
“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么?不疼?”
“……我帮你擦一下这里,好不好?疼就说出来,主动告诉我。”
“别怕,没事的,没事。会擦得很干净。”
“纪荣,是什么?”陆恩慈想喝水:“烫烫的,好像在流……”
她有些茫然,不论二十岁还是廿九岁,她都对这方面完全没经验。
男人声音一如往日冷静,但有些哑:“…不知道。”
“不知道?”陆恩慈迟钝地看着他。
“是,”纪荣的语速很慢:“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把它叫做什么。”
他对这一切也完全没准备。像《奥德赛》里乍然通过腿上伤疤认出奥德修斯的仆人,他的英雄明明离乡又突然回来,乔装打扮,少女的面孔。
而他认出她是mommy是爱人,伤疤落血,葡萄滚落,即将得到的又走,就像荷马突然出现,将奥德修斯的过往插叙在精彩的相认瞬间。
分秒间他就得接受他曾不知情做过父亲,他自己父亲并不顾家爱妻,他作为孩子长大,没想过生老病死有始有终,这命运和罪名有一天也落在自己头上。
结扎有段时间了,他没想过也没想到,意外竟然这时候来。
那么多的血,未长成的肉。
马捷报带着女医赶来得很快,纪荣直到陆恩慈被送进救护车,才回到卫生间整理自己,把那些血迹洗掉。
纪荣想到刚才,自己是如何抚着陆恩慈汗津津的脸,和她额头相贴。
他轻声地安慰,和陆恩慈一起,试图组织语言来形容那个东西,流掉后毛茸茸的,甚至没有具体形状的存在。
难说究竟要用什么主谓主宾,才可以在语言上,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人的名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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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爸爸妈妈感情破裂,但我还没想好怎么写,会晚点更
第44章 菊林麻油鷄(修)
马捷报从病房走出来。
“确定流产,”他就事论事:“孩子很小,六周出头,孕囊你昨晚应该有见到?”
马捷报屈起手指,跟纪荣比了个大小,仿佛虎口那儿掬着什么东西:
“大概这么大点儿,混混沌沌的一团,虾肉似的,你有印象么?那个就是。”
纪荣皱起眉,想到昨晚,从陆恩慈腿上流下来的,不成型葡萄似的、茸茸的浅色东西。
男人颔首,淡淡“嗯”了一声。
马捷报没料到对方反应这么……平静,一时间也很意外,甚至有些不理解。
“那是个孩子,纪荣,”他顿了顿,强调“孩子”二字,提醒对方:“你和陆恩慈的。”
“我知道。”纪荣言简意赅。
他问:“她怎么样?”,心里猜想或许陆恩慈很难过很感伤,见他时红着眼睛。
她对他什么情谊,青春期第一次梦遗开始纪荣就知道。也只有他们彼此明白这孩子的意义,父与母两个字,老公与梦女两个词,就叫这枚扁扁的葡萄牵系着。
或许……他可以在稍后去见她时,同她分享彼此的痛苦情绪。他们可以坦诚起来,而后一起抱头痛哭,互相承诺对方,会再有个孩子。
还是昨晚、还是当初那个小孩子。
纪荣抿唇,脸上冷漠,心里其实已准备好做父亲。是陆恩慈做母亲的话,他竟然很愿意。
昨晚这一遭于他而言已经是失控,那种复杂的、多面的、夹攒着褶皱的情绪,令纪荣已意识到,有事情在这个冬天悄然发生。
他这时候才琢磨出一点儿情爱的意味,有了责任压着,情爱方显得出重量。
葡萄,眼泪,绵绵的腥血,一整个夜晚压在他肩头,正酿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清晰。纪荣缓缓转了下食指指根的戒指,想到病房里去。
马捷报把他拦住了。
他不理会纪荣的问题,只是盯着纪荣,声音头一回放得很不客气,也不温和:“你之前是一直没有做措施的习惯?”
纪荣一怔,想起这事他没和别人说过,事实上也的确无必要说。目光落在马捷报手里陆恩慈的病历,他摇头道:
“我做了结扎,冬至前后,出国那次。疏漏在没考虑到排精过程要这么久,的确没想到会有孩子。”
马捷报没等他说完,就将病历摔到纪荣怀里。见纪荣面无愧色甚至顺水推舟拿起来翻看,语气遂变得更重,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纪总也有‘没想到’的时候?这不是失误或是意外之类的事,不是你那些随便上亿的合同。你在让一个年轻女孩儿受孕,甚至醒过来前,她都不知道那小家伙来过。”
“纪荣,你有没有意识到流产是什么意思?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是来过,又走了,你的第一个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