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显然对苏小莹这不务正业的提问习以为常。

苏小莹对他的嘲讽早已免疫，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她不满地撅起嘴，用指尖戳着柜台：“哎呀，掌柜的！瞻仰一下前辈高人的风采还不行吗？”

张掌柜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计，斜睨了她一眼，不过，提到那位人物，他浑浊的老眼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敬仰的光芒。

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些佝偻的背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哼！竖起你那耳朵听好了！千山派开山立派的祖师爷——沈星澜，沈真人！那可是大乘期的绝顶修为，半步飞升，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登仙的人物！更是当之无愧的剑修第一人，一剑光寒十九州，说的就是这等风采！”说到激动处，老头儿甚至下意识地朝虚空拱了拱手，仿佛那位传说中的存在就在眼前。

“哦？祖师爷？”苏小莹捕捉到关键词，立刻追问道，“那他老人家年纪肯定挺大了吧？”她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但满脸褶子）的老爷爷形象。

张掌柜那慷慨激昂的情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地道：“千把来岁而已！在修真界，正值鼎盛春秋！”

“千……千把岁？！”苏小莹倒抽一口凉气，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堪堪四十载的“漫长”人生，感觉认知受到了巨大冲击，“……那岂不是个老……”“老头子”三个字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敢吐全。

“嘿！”张掌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双眼瞪得溜圆，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无知村姑！沈师祖那是何等人物？人家少年结丹，青春永驻！容颜保持着天地灵气淬炼出的无上美貌，修真界美人榜榜首的位置，他老人家稳坐了几百年都没人能撼动！就你这……啧啧，”

他上下打量着苏小莹朴素的粗布衣裙和未施粉黛的脸，嫌弃地撇撇嘴，“就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给沈师祖提鞋都不配！”

“哦？”苏小莹拖长了尾音，非但没被打击到，那双大眼睛反而“噌”地一下亮得惊人。

修为通天！颜值逆天！美人榜第一！这简直是……行走的采花值超级大礼包啊！要是能……嘿嘿，哪怕只是摸个小手……

叮！采花值+10！

嚯！苏小莹心中狂喜。岂不是“提鞋都不配”？连想一下都算亵渎！

叮！采花值+10！

她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那传说中的“无上美貌”，剑眉星目？清冷如月？还是俊美无俦？越想越觉得心痒难耐，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一个极其猥琐的弧度。

叮！采花值+20！

叮！采花值+50！

张掌柜看着她那副双眼放光、嘴角咧到耳根、就差流口水的痴傻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气得他胡子直抖，抬手就是一个又快又狠的“爆栗”敲在苏小莹脑门上！

“啪！”

“哎哟！”苏小莹吃痛抱头。

“发什么癔症！客人来了！还不快去接待！”张掌柜吹胡子瞪眼，指着门口低吼。

苏小莹揉着发红的额头，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柜台前。

进来的是一位女修士，看穿着像是附近小门派的弟子，容貌颇为秀丽，只是脸色苍白得过分，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神空洞，眉宇间锁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和愁绪，整个人透着一股行尸走肉般的憔悴。

“给我……来一千张基础符纸。”女修的声音干涩沙哑，没什么力气。

苏小莹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下搬出厚厚一沓裁剪整齐的黄色符纸。递过去时，看着对方那摇摇欲坠的憔悴模样，苏小莹心里那点不多的恻隐之心动了动，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位师姐，画符也要讲究劳逸结合啊，身体要紧，别太勉强自己了。”

那女修闻言，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极其勉强地向上扯了扯，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什么也没说，默默付了灵石，抱着那沉重的符纸，脚步虚浮地转身，像一缕幽魂般飘出了店门。

“啧，”张掌柜看着女修消失的背影，摇摇头，低声训诫苏小莹，“行走修真界，少管闲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他转身，从货架深处摸索出一沓品质稍好、泛着淡淡灵光的空白符纸，“啪”地一声拍在苏小莹面前，激起一小片浮尘。

“喏，拿着！不是整天嚷嚷着要当符师吗？光说不练假把式！看看你，除了惦记那些没影儿的事，修为也跟蜗牛爬似的，半点不见涨！”老头儿板着脸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