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淡淡甜香的颈窝，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一个在无边黑暗中终于抓住了一缕微光的溺水者。

弄月被他抱得有点疼，却乖乖没有挣扎。她感觉到颈窝处传来一点湿热的触感，愣了一下——佛子……哭了吗？

她更加手足无措了，只能学着小时候族里长辈安慰她的样子，抬起手，生涩地、轻轻地拍打着玄净的后背，小声地、一遍遍地重复：“不哭不哭……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晨曦彻底驱散了山谷中的最后一丝瘴气，照亮了相拥的两人，也照亮了玄净脚下那条已然偏离、再无回头可能的成佛之路。

他紧紧抱着她，仿佛抱着唯一的浮木。

罪业已铸，禅心已碎。

可怀中这份懵懂的、毫无条件的原谅与温暖，却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彼岸。

苏渺早已悄然离去，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他们。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情欲散去后的暧昧，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羁绊的东西。

玄净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放开她了。

第6章 无cp修仙文里的小狐狸14

（上一章卡的我头秃，）

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之后，玄净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提及离开云缈城，也不再整日蹙眉沉思。他在城中僻静处寻了一处小院，青瓦白墙，院中有一株古老的桂花树，一如初遇时的模样。他褪下了那身象征身份的雪白僧衣，换上了寻常的素色布袍，虽依旧清瘦出尘，眉宇间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和。

他开始学着打理庭院，烹煮简单的斋饭。会在清晨带着弄月去集市，买她最爱吃的甜糕和新鲜瓜果；会在午后于桂花树下铺开蒲团，不再是打坐诵经，而是任由弄月枕着他的腿午睡，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她粉白的长发；会在夜幕降临时，指着天上的星辰，告诉她那些古老星宿的名字和传说。

弄月快乐得像只真正的小鸟。她喜欢这样温和的、触手可及的佛子。她会笨拙地学着帮他生火，结果弄得满脸烟灰；会把他买给她的珠花戴得歪歪扭扭，跑到他面前问“好不好看”；会在夜里钻进他的怀里，寻找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安然入睡。

她依旧不懂什么是情爱，却本能地贪恋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安宁与亲密。她甚至觉得，那双修指南上说的“飘飘欲仙”，大概就是这样暖暖的、饱饱的、只想一直这样下去的感觉吧。

玄净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听着她叽叽喳喳的絮叨，心中那沉重的负罪感似乎也被这平淡温馨的日子一点点熨烫平整。他开始觉得，或许就这样沉沦下去，也是一种圆满。佛祖与禅道，渐渐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

他偶尔会握住她的手，教她写下两人的名字；会在她玩闹时，眼底流露出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笑意；会在她睡着时，于她眉心落下轻如羽毛的吻。

这段时光，偷来的也好，罪孽的延伸也罢，于他而言，是此生从未有过的静谧与美好。他甚至开始模糊地想，若余生皆如此，似乎……也不错。

然而，九天之上，西天极乐。

莲台宝座上的佛祖，缓缓睁开了眼。眸中映照三千世界，亦映照出那云缈城中一方小院里的缱绻温情。

他最为看重的继承者，那颗原本剔透无瑕、注定要成就无上菩提的禅心，此刻竟蒙上了厚重的红尘俗念，深陷温柔陷阱而不自知。

“痴儿……”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回荡在空旷的佛殿。

佛祖屈指，轻轻一弹。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无上伟力的佛光，穿越层层虚空，悄无声息地落入那方小院，精准地没入正于桂花树下小憩的玄净眉心。

玄净在睡梦中微微蹙眉，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却并未醒来。只是他周身那温和的气息，开始一点点褪去，变得沉寂，变得……空茫。

弄月正趴在一旁，用狗尾巴草挠他的鼻尖，想看他打喷嚏的样子。却见他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佛子？”她有些担心地停下动作，轻轻推了推他。

玄净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有温和，不再有宠溺，不再有挣扎，也不再痛苦。只剩下了一片浩瀚无边的、冰冷的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绪，也倒映不出她的身影。

弄月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玄净坐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她，扫过这小院，扫过石桌上吃了一半的甜糕，眼神陌生得如同在看从未见过的风景。

他抬手，轻轻拂开落在肩头的桂花，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