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眼神一凛，上前扶住他，掀开他的衣领，只见他后颈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已经发黑的 印记，周围的皮肤也浮现出淡淡的绿色，是之前被飞溅的爬山虎的汁液伤到了！毒性已经蔓延！

豆豆的小脸开始发青，呼吸变得困难，但他看着陆燃和弄月，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微弱：

“哥哥……姐姐……我要去找……林辰哥哥和苏晓姐姐啦……”

他顿了顿，纯净的大眼睛看着紧紧靠在一起的陆燃和弄月，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声说：

“你们……要幸福哦……”

说完，他小小的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气息全无。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刚刚经历生死别离的废墟。

弄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颗苏晓用生命换来的、还带着体温的晶核，又看看地上紧紧相拥的残骸，和旁边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豆豆。

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茫然地、无声地流泪，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明明不久前，苏晓姐还在教她怎么撒娇，林辰哥哥还会用土系异能给她堆小兔子，豆豆还会甜甜地叫她“月月姐姐”……

为什么……会这样？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音节。

她只能抬起头，用那双被泪水彻底模糊的、充满了无助和破碎感的眼睛，茫然地看向陆燃。

陆燃看着地上新增的三具尸体，眼神依旧冰冷，但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末世见惯了死亡，但如此惨烈而决绝的，依旧触动人心。

当他看到弄月那无声流泪、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茫然模样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传来一阵陌生的抽痛。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将这个浑身冰凉、微微颤抖的小东西，用力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他的动作有些生硬，怀抱却异常坚定和温暖。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粉色发顶，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近乎温柔的沙哑：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在他的怀里，弄月一直紧绷的、茫然无措的神经，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先是小声地啜泣，随即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紧紧回抱住陆燃的腰，把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悲伤和不解，都随着泪水流淌出来。

陆燃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一只手笨拙地、一下下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胸前的衣料。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这片布满死亡与悲伤的土地上。

他抱着他哭泣的小鸟，像一座沉默的山，为她抵挡着此刻所有的风雨。

第12章 末世文里的娇气包17

弄月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变成了细微的、带着泣音的抽噎，在陆燃怀里沉沉睡去。即使是睡梦中，她那秀气的眉头也紧紧蹙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时不时还会因为梦魇而轻轻颤抖一下，发出模糊的、委屈的呜咽。

陆燃没有动，依旧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背靠着身后冰冷斑驳的墙壁。他低头，看着怀里这张哭得通红、睡梦中依旧不安的小脸，心头那种陌生的、闷闷的堵塞感愈发清晰。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因为别人的生死，因为怀里这个小东西的眼泪，而产生的……不受控制的情绪波动。

他的目光越过弄月的头顶，落在不远处那两具紧紧相拥、几乎融为一体的焦黑残骸上。林辰毫不犹豫地为豆豆挡下致命一击，苏晓在失去爱人后爆发出同归于尽的力量，最后又那样决绝地拥抱着变成怪物的恋人自爆……

“我们说好的……要永远、永远在一起的。”

“你不能……丢下我的。”

那平静却斩钉截铁的话语，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这才是……爱情吗？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哪怕一方堕入深渊，化为怪物，另一方也义无反顾地追随，用最惨烈的方式践行“永远在一起”的誓言。

那他上辈子呢？

他护着夏安娜，信任她，爱她，最终换来的，是心脏处冰冷的匕首和尸群啃噬的痛苦。她口口声声为了“大家”，为了“更多人”，可那样的牺牲，那样的“大义”……现在回想起来，在眼前这炽烈而纯粹的殉情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他那所谓的爱情，和夏安娜那所谓的“不得已”，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