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自嘲、苦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他扯了扯嘴角，却露不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怀里的弄月不安地动了动，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

陆燃收回思绪，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自己怀里，用体温驱散她梦魇带来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弄月悠悠转醒。

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小桃子。她醒来后没有立刻动弹，只是蔫蔫地靠在陆燃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连最喜欢的粉色裙摆被压皱了都毫无所觉。

陆燃能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沉默了一下，从空间里拿出一杯她平时最喜欢的草莓味果冻，递到她面前。

弄月只是瞥了一眼，罕见地没有伸手去接，甚至连吞咽口水的本能反应都没有，只是把小脸往他怀里更深地埋了埋，摇了摇头。

陆燃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那点不适感更重了。他放下果冻，抬起手，动作有些生疏，却尽量放轻力道，用手指梳理着她有些凌乱的粉色长发，低声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压抑，带着一丝沙哑。

弄月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依旧带着水汽的眼睛望着他，声音小小的，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他们……那是什么呢？”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陆燃之前告诫她的话，更加不解地问：

“你不是说……末世里，爱人……也不能信吗？”

“他们为什么……要一起死呢？”

陆燃捋着她头发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看着她纯净眼眸中那纯粹的、不掺丝毫杂质的疑问，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也曾相信过、最终却被现实狠狠碾碎的自己。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对情侣殉情的地方，眼神复杂难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弄月脸上，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淀，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然？

“那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

“真正的爱情。”

他看着弄月依旧迷茫的眼睛，继续解释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简单的八个字，却重若千钧。

弄月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小声重复着：“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她好像明白了一点，又好像更糊涂了。这种感情，似乎和她理解的“饲养员”与“宠物”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同。比那种关系，更沉重，也更……耀眼。

陆燃没有再过多解释。有些东西，需要她自己慢慢去体会。

他只是再次拿起那杯果冻，递到她嘴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却少了几分冷硬：“吃点东西。”

弄月这次没有拒绝，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舔着冰凉爽滑的果冻。甜味在舌尖蔓延，却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让她开心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还在想着那八个字，想着林辰哥哥和苏晓姐姐最后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感情。

而她之前那些模仿来的“亲亲抱抱”，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陆燃线条冷硬的下颌。

那……陆燃对她，是“饲养员”对“宠物”？

还是……别的什么呢？

她不知道。

但她好像，有点不喜欢只是“饲养员”和“宠物”的关系了。

这个念头朦朦胧胧，像一颗刚刚埋进土里的种子，悄然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第12章 末世里的娇气包18

自那场惨烈的生离死别后，弄月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依旧会为了一条新找到的、带着蕾丝花边的粉色发带而雀跃，依旧会指着废墟里某个闪光的玻璃珠子，眼睛亮晶晶地央求陆燃去捡，依旧会在吃到甜滋滋的果冻时，幸福地眯起眼睛，小腿轻轻晃荡。

陆燃也依旧是那副冷硬的模样，对她那些“没用”的要求多半报以冷眼或一句简短的“麻烦”，但行动上却鲜少真正拒绝。他的空间里，属于她的“藏品”日渐增多，从各色小裙子（虽然依旧很难找到完全符合她审美的粉）到各种亮晶晶的“垃圾”，琳琅满目。

然而，一些细微的变化，还是在无声无息中发生。

陆燃很快发现，只要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哪怕只是走到十几米外去探查一个拐角，那个原本还在叽叽喳喳、摆弄新到手小玩意儿的粉毛团子，就会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