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72)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赵破虏……那个在他面前发誓与朔风城共存亡的将军,竟然……投降了?不仅投降,还接受了北狄的官职?!
不,不可能!或许是重名!或许是北狄伪造的名单!
他强忍着眩晕,手指颤抖着,更加疯狂地向下翻阅。然后,他看到了第二个名字,第三个……
一位是他极为倚重的、主管后勤粮草的文官,史载其在他“殉国”后,因“熟悉南昭旧制,有助于安抚地方”,被北狄留用,官至某地刺史。
另一位是他皇室远支的一位郡王,史料记载他“识时务”,主动献出封地舆图和王印,得以保全性命,其家族在北狄治下依旧享有富贵。
这些名字,都曾是他记忆中或勇武、或干练、或忠诚的面孔。他曾以为他们或战死沙场,或隐姓埋名,或宁折不弯。他曾在无数个孤寂的深夜,回忆起他们,将其视为南昭最后的骨气与脊梁,用以支撑自己那摇摇欲坠的信念。
可如今,这冰冷的档案却告诉他,这些“脊梁”,在他“死后”不久,便纷纷弯下了腰,跪在了敌人的朝堂之上,甚至成为了新朝治理旧地的“功臣”!
那他的殉国,算什么?
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强行咽了下去,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味道。眼前阵阵发黑,资料室里那昏黄的灯光,此刻变得无比刺眼。
他猛地合上书,仿佛那书页上沾满了剧毒。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困难而灼热。他扶住旁边冰冷的书架,才勉强没有倒下。
那些他曾引以为傲的“忠诚”,在真实的史料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露出底下丑陋而现实的泥泞。
他一直坚守的,为之付出一切的信念,第一次,从内部,被彻底地、血淋淋地动摇了。
第66章 信仰的崩塌
赵破虏等人的名字,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钉,楔入陆辞昭的颅骨,带来持续不断的、令人发疯的灼痛。他从那间令人窒息的非正式资料室逃也似的离开,外面的天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却照不亮他内心那片迅速蔓延的黑暗。
不,还有希望!
还有一个他绝对可以信任,绝无可能背叛的存在!
那是直属于南昭皇室,由历代帝王亲自掌控的最隐秘力量。他们从小被选拔,经受最残酷的训练,被灌输绝对的忠诚,他们的存在甚至不被史官记录,是皇室最后的底牌与屏障。在他决定施展“龟息沉眠”秘术之前,他将复国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了暗卫首领“影”的身上。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最后的嘱托:“隐入民间,蛰伏起来,等待,并且寻找时机。”
影当时那斩钉截铁的“誓死守护”、“纵百死,不悔”的誓言,言犹在耳!
暗卫,一定还在!他们一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恪守着古老的誓言,如同沉眠的火种,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摇摇欲坠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找到证据,证明暗卫的存在,证明他的牺牲和布局并非全无意义!
他再次扎进了图书馆和档案馆,目标明确——寻找任何关于南昭覆灭后,民间异常组织、秘密活动、甚至是地方上无法解释的小规模抵抗事件的记载。他相信,以暗卫的能力和隐秘性,总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他翻遍了各地的地方志,查阅了无数野史笔记,甚至动用了他初步掌握的网络信息检索技巧,在那些尘封的数字化档案库中,搜寻着“影”或者任何可能与暗卫相关的代号、符号。
时间在废寝忘食的搜寻中一天天过去。找到的,多是些牵强附会的民间传说,或是与其他起义军、土匪流寇混淆的记录,没有任何一条能明确指向那个训练有素、结构严密的秘密组织。
希望,如同沙漏中的沙,一点点流逝。
终于,在一本编纂于前朝、记录某边陲郡县杂闻的、几乎被虫蛀空的古籍残卷的角落,他看到了一段极其简略,几乎被后人忽略的记载:
“……是岁大饥,有匪聚于西山,号‘影刃’,劫掠乡里,后为官军所破,余众星散,或言其首自戕,或言遁走,不知所踪。初,闻其规束颇严,不似寻常草寇,然终为疥癣之疾,未成大患。”
这两个字,像一道真正的惊雷,这一次,是直接劈在了陆辞昭的天灵盖上!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轰得粉碎!
“影”是首领的代号,“刃”是暗卫行动时常用的代称!“影刃”……这绝非巧合!
记载虽短,透露出的信息却足以让陆辞昭推断出整个残酷的真相:在他沉睡后,失去了皇室支持和明确指令的暗卫组织,在漫长的等待和资源耗尽后,内部必然出现问题。他们或许试图以某种方式积蓄力量,最终却沦为了打家劫舍的流寇!所谓的“规束颇严”,不过是昔日纪律的残影,而“劫掠乡里”、“疥癣之疾”,则是他们最终的、可悲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