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71)

作者:叶九枭 阅读记录

然而,他翻遍了一本本由当代顶尖史学家撰写的著作,看到的却几乎是同一幅冰冷而清晰的图景。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书中写道:“南昭立国三百年,至末期,官僚系统冗赘僵化,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底层民生日益艰难。皇室奢靡,权臣倾轧,军备松弛……其灭亡,非一朝一夕之故,乃积弊已久,病入膏肓之必然结果。北狄之侵,不过是压垮这头病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另一本权威的《中古政治制度史》中,则冷静地分析:“南昭后期的中央集权制度,已异化为少数特权阶层维护自身利益的工具,失去了调节社会矛盾、激发国家活力的功能。其决策机制缓慢且充满内耗,无法应对突如其来的内外挑战。从制度层面看,其灭亡具有内在的必然性。”

积弊已久……病入膏肓……必然结果……内在必然性……

这些词语,像一把把冰冷的解剖刀,将南昭这个他曾经视为身体发肤、与之共存亡的帝国,肢解成一个个可供分析的、毫无生气的标本。没有激情,没有悲悯,只有纯粹的、冷酷的理性。

更让陆辞昭感到一阵阵心悸的是,这些分析与评判的角度,与千年前秦御在军帐中、在给他的那些“建议”信里,所透露出的看法,何其相似!

秦御曾说他“朝堂之上,尽是蛀虫”,说南昭“律法虽在,执行皆空”,说“民心已散,纵有坚城利兵,亦难持久”……

当时他或觉刺耳,或不愿深想,甚至将其视为敌人的攻心之计。可如今,这些跨越了千年的、来自完全不同立场的评判,却如同穿越时空的回声,冰冷地重合在一起,指向同一个残酷的结论——

南昭之亡,非亡于秦御之刀兵,实亡于自身之腐朽。

这个认知,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

他猛地合上手中的书,仿佛那书页灼烫了他的指尖。胸口一阵窒闷,喉咙里涌上腥甜。

他一直将自己视为殉国的悲情英雄,将南昭的灭亡归咎于外敌的强大与背叛。可这些白纸黑字的史实与分析,却无情地撕开了这层悲情的面纱,逼迫他去正视那个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他为之殉葬的,或许早就是一个从内部烂透了的、无可救药的躯壳。

难道……秦御当年说的,竟是真的?

难道我……我守护的,只是一个注定要倾覆的幻影?

信仰的支柱,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令人恐惧的裂痕。他坐在图书馆冰冷的长椅上,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照不进他此刻一片冰寒的心底。

他一直坚信的正义与悲壮,在历史的透视镜下,是否只是一场……愚忠与徒劳?

第65章 “忠诚”的真相

图书馆中的惊雷,余威尚在脑中轰鸣。那些宏观的、冷酷的历史分析,像寒风般侵蚀着陆辞昭心中那座名为“南昭”的丰碑。但他仍抱着一丝侥幸——或许,在具体的、个体的层面,仍有值得坚守的忠贞,能证明他的国,并非全然朽烂,他的牺牲,并非全无意义。

他将搜寻的目光,从那些宏大的史论,转向了更为具体、更为隐秘的角落——地方志、野史笔记,以及一些流传不广、基于特定档案编译的海外史料。他渴望找到关于他那些旧部的记载,找到那些与他一同血战到底、或宁死不屈的忠臣义士的名字,用他们个体的光芒,来对抗那冰冷的“历史必然”。

在一间存放着许多非正式出版物的资料室里,他找到了一本纸张泛黄、编译自海外某博物馆所藏北狄早期宫廷档案的史料集。这本书籍装帧粗糙,流传不广,并未引起学界太多重视,但对于陆辞昭而言,却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又夹杂着恐惧的心情,翻开了它。里面多是些枯燥的北狄早期官职任免、物资调配记录,用语简略,充满了胜利者书写历史时的倨傲与漠然。

他的手指,一行行地划过那些陌生的北狄人名和官职称谓,心跳在寂静的资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突然,他的指尖猛地顿住了。

在一个关于“归义军”将领安置的名单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赵破虏。

这是他麾下的镇北将军!那个在朔风城陷落前,给他送来最后一封血书,声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并自此杳无音讯,被他认定为壮烈殉国的悍将!

名单上清晰地记载着:“原南昭镇北将军赵破虏,率部归顺,授归义中郎将,赐宅邸,赏金帛。”

率部归顺……授归义中郎将……

短短一行字,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陆辞昭的眼底,瞬间灼瞎了他所有的侥幸!

上一篇:我站的CP不能BE 下一篇:返回列表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