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586)
欧阳华通毒理医术,一听这话就猜到了二夫人接下来的惨状,却丝毫不觉得玉青时过分。比起这对夫妇犯下的罪过,这点儿磋磨算什么?
咎由自取罢了。
欧阳华没什么表情地把碗中的血装入一个小瓷瓶,把瓶子收好后才说:“这事儿我去办,事后若是有人问起,那也是我为泄私愤所为,与你无半点干系,不管是谁问都是这么回事儿,记住了吗?”
二房夫妇为一己之私害死了玉青时的生母,又害得柳家覆灭,欧阳华多年前深受柳家深恩,为泄愤对其下手情有可原。
不管是分说到谁的跟前,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是所为,也不怕被人说自己的歹毒。
毕竟都到了这把年岁,生死都完全看淡了,他无所谓旁人说的是什么。
可玉青时不一样。
她是个闺阁姑娘,现下还没定下婚事,要是被人知道她有这么一手毒术还可下此狠手,那往后的名声可就算是全完了。
虽说有个宣于渊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盯着,可欧阳华的心里还是抱有一线不那么真切的奢望。
万一呢?
万一玉青时被猪油糊了的脑子哪天就清醒了,万一她就不想多搭理宣于渊了,另外寻摸得个好的丈夫人选呢?
玉青时一听就知道他的顾虑,正好笑时门外就响起了侯夫人的声音。
“侯爷,您回来了。”
定北侯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说:“欧阳先生在里头?”
按规矩,玉青时是闺阁女儿家,欧阳华虽是大夫却也是外男,正常情况下是不应当让二人单独相处的。
可昨日定北侯和老夫人都吩咐了无碍,说欧阳华想做什么就让他做。
故而侯夫人虽是有些不安,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是呢,欧阳先生说他有事儿跟大姑娘说,就…”
侯夫人话音戛然一止,紧闭的大门从内打开。
欧阳华拎着自己的药箱迈步往外,见了定北侯也不行礼,只是目不斜视地说:“过半个时辰我来拔针,一刻钟后记得让迟丫头把药喝了。”
他说完就走,完全没有要给定北侯留面子的想法。
定北侯看着他的身影大步而去,飞快地闭了闭眼说:“你们都下去吧,我进去跟迟迟说说话。”
“是。”
定北侯进屋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玉青时手腕上扎满的银针,脚步微顿后声调蓦地多了一抹沙哑。
“迟迟,还难受得紧吗?”
玉青时半靠在软枕上缓缓摇头,笑着说:“好多了,不难受。”
“爹你快坐。”
定北侯走到床边坐下,视线落在玉青时重新包扎后还隐隐透出了血色的手腕上,如潮般的愧疚疯狂扑涌而上,想说的话争先恐后地挤在嗓子眼,宛如凭空吞了无数尖锐的刺一般,卡得他怎么都说不出话。
难言的沉默过了很久,定北侯缓缓捏紧搭在膝盖上的手,哑声说:“你睡觉的时候,爹带着你二叔和徐程入了一趟宫。”
“徐程说了很多,拿出了一些我之前从未留意到的东西,然后我才知道,你…”
“你娘其实是被我害死的。”
“我间接害死了你娘,还险些大意让你被人害了性命,我…”
“迟迟,是我对不住你和你娘。”
“是爹错了…”
第395章
其实说死去的人是被定北侯害的,很是牵强。
可若追根究底深想其他,又会发现这跟定北侯手中的爵位有着不可分脱的干系。
玉二爷为了爵位,不惜代价陷害设计定北侯,想让他战死在外。
可他自己大概也没想到,那把杀人的刀的把手并未在自己手中,局面的发展也不会受他的控制。
当年在沙场上的定北侯的确是受了诬陷,可罪名却是全家老少谁都无法逃脱的通敌叛国。
玉二爷算计一场沦为棋子,非但未能成功弄死定北侯承袭爵位,还被迫沦入局中被判处流放。
在流放之前,他气急败坏地去找了暗示自己如此的人,可谁知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罢了,还被人察觉到了端倪。
那便是玉青时的母亲。
为防止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去,为防止自己在失败后再得沉重一击,玉二爷设法调动了徐家的人,在流放的路上对一个刚生产不久的妇人进行了截杀。
混乱之中芸娘护着襁褓中的玉青时和产后虚弱的主子,在为数不多的护卫下仓皇逃出,可最后还是没能逃得过。
她只能忍痛抱着不知人事的玉青时远走乡村,至此隐姓埋名不敢言语半分。
直到玉青时在无人知道的乡野之中慢慢长大。
直到她走漏了行踪,被徐家的人察觉到了踪迹。
定北侯回想起徐程在御前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看到的铁证,缓缓闭上眼哑声说:“他们觉得芸娘是当年的知情人,她一定会把当年的秘辛告诉你,所以想赶在我找到你之前,要你的性命,徐伟是为此而死,你之前在村子里遇到的恶人,也是徐家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