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587)
“徐家派出的人没想到你会带着秦家老少逃出,就设法弄了个与你相貌相似的姑娘回来,想以那人鱼目混珠,好趁机找到你灭口,可我暗中得了消息,顺藤摸瓜在徐家再度动手之前找到了你。”
他本以为可就此保护好玉青时,却怎么也没想到,玉青时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了毒害。
她甚至还险些在长辈的保护下被人算计了清白…
想到二夫人的狠毒用心,想到她的手段,定北侯心中骤然升腾而起一股浓浓的后怕,遍布血丝的双眼看着玉青时,眼底满是心痛。
“是爹没保护好你。”
“也是我…我当年不察,这才害死了你的母亲。”
玉青时生母亡故,柳家覆灭,玉青时前前后后遭的罪,点点滴滴全是二房夫妇和徐家联手之下造成的罪孽。
在漫长的一夜之后,定北侯甚至忍不住想,当年他若是能再多生出几分防备就好了。
他要是能事先察觉这对夫妇的险恶之心,事先做好防范,他或许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妻女,也不会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枉死之魂。
可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无用了。
察觉到他话中浓到难以化开的愧疚,玉青时的手指无声嵌入了自己的掌心。
死一样的沉默过了很久,她才低着头轻轻地说:“爹,这不是你的错。”
千防万防,人心难防。
若非亲身所历,谁能想到朝夕相处的和睦家人竟会是那样狰狞的面孔?
要不是前世血债历历在目,她又怎会比旁人看得更清?
定北侯两眼通红反复张嘴说不出话,过了很久才把颤抖的手搭在了玉青时的肩上。
他说:“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一定会护好你的,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玉二爷与徐家联手所为之事实在过于惊世骇俗,禀告皇上后皇上大怒,当场就下令撤了玉二爷的官职,把人扭送入了刑部待审。
与玉二爷有勾结的人也纷纷收审待问,连带着玉二爷已被外放的嫡子都被摘了官帽,连夜押送进京受审。
徐家为恶多年,罪证确凿再不必留情,主事者斩立决,举家流放。
唯一个徐程因敛证有功,得以将功折罪免于流放之苦,可余生不得再入汴京半步,终身不得入仕。
闹了一日一夜,好像该有罪罚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结局。
可实际上,不管是定北侯还是玉青时心里都明白,当年之事,尚有幕后之人未出。
否则以玉二爷和徐家的能耐,又怎会能设下如此完美的栽赃之局?
而据玉青时所知,当年那场惊天大阴谋,玉二爷图的是定北侯手中爵位,幕后之人贪图的,却是定北侯手中握着的兵权。
只是如今已牵扯至此,皇上心中哪怕有了猜测也暂时无意深究细查,其他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玉青时强行逼着自己把迭起的情绪缓缓压制下去,一点一点地强迫自己把攥紧的手指松开,不断地在心里说服自己:还不到时候,开局除了二房和徐家,已算不错,再耐心一些,耐心一些会好的…
定北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却透出了点点难言的无奈。
秦家老太太说的那些话,玉青时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她回府至今,从未对人提起过只言片语。
这家里,竟上从上到下都找不出一个她信任的人吗?
定北侯艰难地抿了抿唇,低声说:“迟迟。”
“我昨晚把你秦家奶奶接到府上了。”
玉青时闻言心头微颤,头一次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皱眉道:“您接她入府作甚?”
“这府上乱子横生尚且清理干净,奶奶她年纪大了,春草和元宝又还小,他们在这时候入府能起什么用?”
“可她老人家不来的话,我都不知道你心里这么苦。”
玉青时闻声戛然顿住,表情空白不知该如何言语。
定北侯难掩苦涩地看着她露出个笑,沙哑道:“往后有什么事儿记得跟爹爹说,这世上谁你都可以不信,但是爹爹永远都向着你。”
“我…”
“好了,你不想说的事儿爹爹自然不会多嘴问,你什么时候想说都好。”
定北侯拿惯了刀剑的手不太熟练地拿起帕子,轻轻擦去玉青时脑门上的汗渍,在她不放心的目光中说:“放心,接你秦家奶奶和两个孩子入府的事儿是暗地里办的,谁都不知道,怕老太太受着惊吓,也没人多嘴说什么,他们至今都还不知道昨日的事儿,只当是来咱家做客的。”
玉青时听到这话猛地松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紧绷之色也散了不少。
见她如此,定北侯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