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647)
“伺候在赏莲台以及平日里负责维护的人现下都在外头跪着等传话呢。”
“叫进来。”
“是。”
门前人影晃动,几个路都走不稳显然是在打战的太监宫女哆嗦着走进,跪下的时候皮肉砸得噗通一声闷响,不像是跪下去的,听起来倒有几分直接迎面摔下去的意思。
令人侧目的闷响声落,皇上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说:“赏莲台平日都是你们看护的?”
“回皇上的话,是…是。”
“那地上的桐油是怎么回事儿?”
跪在最前头的一个太监难掩紧张和惶恐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可还不等看清上首的皇上皇后是什么神色,身侧就响起了贵妃意味不明的冷笑。
“大胆奴才,皇上问你话呢,你不想着赶紧据实回答,偷着摸着去看太子作甚?”
“你们是伺候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中的奴才,自己办事不力就罢了,可别在这时心里一紧说错了话,若是敢为脱罪肆意攀扯不相干的主子,那你们的罪过或许就不止眼前这么点儿了。”
“都仔仔细细地想清楚了再开口,省得一着不慎,万一就出了大事儿呢?”
贵妃这话看似是在警告小太监别胡乱攀咬,可话里话外却仿佛是带了刺似的,明目张胆一下接一下地往太子和皇后的脸面上扎。
太子紧张得过了头,瑟缩着咬牙接不上话。
皇后忍无可忍地咳了一声,似有为难地笑了笑,无奈道:“贵妃。”
“有皇上在此,这奴才想来也是不敢胡言乱语的,瞧着这小太监的年岁也不大,你何必如此吓他?”
皇后说完面带疲惫地看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口吻很是温和地说:“你别害怕,知道什么只管说什么就是,有皇上和本宫在,定然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的。”
贵妃闻言要笑不笑地呵了一声,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不言语。
刚刚被呵斥得以额触地的小太监狠狠地颤了一下,在无数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中突然豁出去似的鼓起勇气说:“奴才知道…知道那桐油的来历。”
贵妃闻声霎时直起了腰,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不似真切的紧张。
太子白得毫无血色的唇绷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目不斜视地盯着出声的太监不敢言语。
甚至连喜怒不上脸的定北侯都不由自主地投过去了目光。
在场诸人,唯玉青时一人神色如故,没有丝毫的转变。
她目光深深地看了那个浑身抖如筛糠的小太监一眼,唇边不由得溢出了一抹复杂的玩味。
从事发到闹起来的时间分明已经被竭力缩短了,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皇后还是找到了合适的替罪羊吗?
看样子,她还是小瞧皇后的本事了。
第437章
小太监出口第一句话带起了不可说的期待,可在他说第二句的时候,贵妃眼里的光骤然就熄了。
他说:“赏莲台是皇后娘娘常去之处,总管安排奴才每日去检查,隔着十日就要用桐油涂抹栏杆随后清洗干净,可是奴才昨日得了令后却一时贪着别的把这事儿忘了,原本是想着今日上午趁着无人的时候再去,可奴才刚往栏杆边上抹了一点儿桐油就被主事儿的总管叫走去做别的了,就没顾得上。”
皇上垂下眼说:“照你这么说,那地上的桐油是你不慎沾上去的,并非有意?”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不是存心的,奴才…”
“你只管说是或者不是。”
“是…是奴才不当心的。”
“那栏杆松了是怎么回事儿?”
“那…总管前几日说栏杆年久日长,要分截拆下来涂抹桐油重新上楔子固定,奴才等人拆下来涂了一遍桐油,可在上的时候为着赶时间就没太仔细检查,许是那时候没固定稳的缘故,这才会有所松动。”
“奴才自己办事疏忽,想着这几日皇后娘娘应该也不会去赏莲台,再加上不知今日会有贵人前往赏莲台,这才心有侥幸忘了上报。”
小太监说得有理有据,话说完与他一同跪在地上的人都纷纷磕头求饶,虽是没说多的,可瞧着姿态分明是认了这办事不力的罪。
栏杆松动和地上多出桐油的事儿似乎就这么找到了症结,可皇上在沉默片刻后却说:“除此之外,你们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小太监带着身后的一众人不知疼痛似的用力把额头砸到地上,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仍是一字不改。
“皇上饶命,奴才知错了。”
“奴婢知错了,皇上息怒,奴婢…”
“皇后。”
“臣妾在。”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一眼也不看起身下跪的皇后,只是淡声说:“这是你宫中的人,你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