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次,暴君总想囚我(334)
周凌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决绝的眼睛,心中念头飞转。
她的话,半真半假,情真意切处不似作伪,但……他吃过一次亏,绝不会轻易再信。
他踱步回到她面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讥诮:
“好一番慷慨陈词,真是感人肺腑啊,贺‘先生’。”他刻意加重了“先生”二字,目光极具穿透力地扫过她纤细的脖颈、即使裹在粗布袍下也难掩的曲线,以及那张虽然涂抹脏污却依旧能看出清丽轮廓的脸,“不,或许我该称呼你……贺姑娘?还是别的什么?”
他向前一步,气息迫近,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压迫感:“先是女扮男装潜伏在卡略城,接着是背叛,后是‘幡然醒悟’……这转变未免太快了些,让人不得不疑心。让我猜猜,是母性大发,为了儿子不得已而为之?还是见阿鹿恒大势已去,想另攀高枝,找个更稳妥的靠山?”
芳如心中剧震,没料到他会在此刻突然挑明此事,脸颊瞬间不受控制地染上一抹薄红,既有被戳穿身份的窘迫,更有被他话语内容激起的怒气。
她强自镇定,避开“女子身份”这个让她处于更弱势的话题,将焦点拉回原来的争论上,语气更冲地反唇相讥:
“周大人是以己度人吗?在你眼里,所有人行事都必是权衡利弊、算计得失?难道就不能有一点家国大义、是非曲直?”
周凌见她刻意回避,眼神更冷,却也不再在性别问题上纠缠,顺着她的话冷笑道:“家国大义?在你为了‘私恩’泄露军情,害死我三名弟兄的时候,你的‘家国大义’在哪里?如今倒来跟我谈这个?”
“你!”芳如被噎得一时语塞,脸颊因愤怒和委屈更加涨红,“那是我一时糊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已经知错,并且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弥补!难道周大人就从未做过任何……迫不得已或有违本心之事?”
“迫不得已?”周凌逼近一步,几乎与她鼻尖相对,气息交融,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的‘迫不得已’,代价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贺若,你轻飘飘一句‘知错’,就想将这一切揭过?还想让我立刻相信你,给你松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说话了?”
“我没有想揭过!”芳如毫不退缩地瞪着他,“我说了,账可以慢慢算!要杀要剐,等我帮你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再说!难道你周大人就只会揪着过去不放,眼睁睁看着更大的损失发生吗?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敢放开我,怕我这么一个被绑着的弱女子,还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她最后这句话带着明显的激将意味。
周凌眯起眼,打量着她因激动而染上绯红的脸颊和那双燃着火焰的眸子。这女人,即使身处劣势,被绳索所缚,依旧牙尖嘴利,不肯服软。
“激将法?”他嗤笑,“对我没用。你是不是弱女子,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威胁……绑着你,我睡得比较安稳。”
“滚蛋!你简直不可理喻!”沈芳如气得浑身发抖,被反绑的双手让她无比憋屈。
眼见周凌老神在在地坐回那张唯一的木椅上,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她胸中的怒火与无奈交织,一时冲动,抬脚就朝他小腿胫骨的位置踢去!
她本意只是想泄愤,力道并不算重,奈何双手被缚,平衡不佳,脚下又被不平的地面绊了一下,非但没踢中目标,整个人反而惊呼一声,失去重心,直直地朝着坐在椅上的周凌跌了过去!
周凌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投怀送抱”,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伸手一接。
温香软玉撞了满怀。
沈芳如几乎是跌坐在了他的腿上,为了稳住身形,一只手(虽然被绑着)下意识地抵住了他的胸膛,脸颊也猝不及防地埋入他颈窝与胸膛之间。
刹那间,一股清冽中带着淡淡硝烟与皮革气息的男性味道将她包裹,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熟悉感,让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周凌的身体也明显僵硬了一瞬。
怀中身躯的柔软、纤细,以及那透过粗布袍子传来的温热体温,都在清晰地提醒他,这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他低垂眼眸,恰好对上她猛地抬起的、写满惊慌与无措的脸。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可闻。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到她因惊愕而张开的、失了血色的唇,以及那双总是带着倔强的眼睛里,此刻映出的、他自己的缩影。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尽数喷洒在他的下颌和脖颈处,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