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吴敏风呵笑一声，笑里全是讽刺，嘴里喃喃道，“改姓不能从我这开始，对，改姓不能从我这开始。”

顾一流看了她良久，没有就姓氏问题继续问她，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儿子生前和周云骁说过，他必须生两个儿子，这是真的吗？”

吴敏风点头，脸上多了些欣慰，“他是个好孩子，还记得。”

“还记得？为什么这么说？”顾一流脑子里仿佛是一团浆糊，她没捋清楚这弯弯绕绕。

“我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宗望，他是我第一个孩子，也是仅有的一个，”吴敏风语气落寞，“在生他之前，我就想着要生两个男孩，可是生他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生不了了，现在宗望也没了，一个也没有了。”

说着说着，吴敏风落泪了，她捂着嘴哭得悲痛。不知道是想起年轻时的心酸往事，还是难过于唯一的儿子离世。

顾一流扯了张纸巾给她，“所以你生不了两个，就让你儿子儿媳生两个？”

吴敏风用纸巾擦着眼泪，她点点头。

顾一流皱了皱眉，“所以你们做父母催生了？”

吴敏风再次点头，“他爸会催他，鑫月自己也喜欢孩子，她也想多生，身体养好了，我就跟她提了一句，没有他爸催得多。”

“你儿媳当时反应如何？”

吴敏风语气平和：“她很高兴啊，她生了大孙子后就去上班了，所以孙子是我带大的，我一边带孙子一边卖早点挣钱。

她还觉得我辛苦，让我不要去卖早点了，是我坚持，卖早点赚钱，所以我就想给他们多挣钱，养孩子要不少钱，所以每回我挣的钱我都会给鑫月一半。鑫月她对我没有意见，我们关系很好的。”

“你儿媳想让孩子随她姓？”

吴敏风摇头，她十分笃定，“她对于孩子姓臧没有任何意见啊，第二个孩子她还跟我讨论要叫什么名字呢，大孙子叫臧茂，小孙子她想叫臧其祥，说是吉祥的意思。”说起和儿媳的相处，她脸上有着笑，但很快又瘪了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好好的一家人，因为儿子没了，可不难过的想哭吗？

婆媳没矛盾。顾一流记下这点。

暗自叹气。难道她关注点弄错了？

做完笔录，她让吴敏风先坐着等，她拿着笔录去给金震，冲他摇摇头，“其他人的笔录有问题吗？”

“有点，”金震说，“刚才你对象韩毅说，他在外面和臧兴望聊了一下，得知臧宗望的名字是他爸和他二叔名字的最后一个名字组成的，他觉得挺奇怪的，就跟我提了提。”

金震原本没多想，但是，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以前我办过一起案子，遇到一对夫妻先是叔嫂，然后经家里长辈撮合，叔嫂结婚生了一个孩子，我突然就想，臧宗望是不是也是这样。”

顾一流一怔。电光火石间，突然想清楚了，吴敏风刚才的态度，为什么对改姓情绪那么激动，为什么一定要生两个孩子。

顾一流看向金震，轻声开口，“吴敏风……兼祧两房。”

金震一愣，而后点头，“大概是这样。”

以前生了两个儿子的人家，一房有妻有子，另一房无子嗣而亡，那家人就会给独子另娶一房，继承另一房的财产。

吴敏风是反过来了，相当于是独子的角色，嫁进臧家，两个丈夫，所以必须生两个儿子。

她只生了一个，就不能再生，只能要求儿子辈生。

“大概率，臧宗望是知道这些事的，”顾一流说，“他可能接受不了，他父母和他二叔肯定是逼迫他尽快生孩子了，家里的氛围也不一定是他父母和二叔口述的那般轻松，所以才会想着给孩子改姓。”

金震嗯了一声，将一份报告递给她，“臧宗望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死亡时间是6天前，农历二十八，根据水库鱼说的傍晚时间，和周云骁的运动轨迹对不上，农历二十八那天傍晚，还是臧宗望值班，他们是约定好了白天交接班，他的嫌疑暂时可以洗清了。”

“如果这样说，也许真有可能是自杀的，看来还要再问一次他父母妻子。”

臧宗望的妻子知不知道这事，顾一流觉得应该不知道。

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金队，你问问他妻子席鑫月，臧宗望有没有跟她提过离婚一事，或者是比较反常的地方，还有臧宗望到底是谁的孩子，也要问清楚。”

金震面色一震，“你是怀疑……”

顾一流沉重地点头。

这个事件中，最无辜的可能就是席鑫月了。

顾一流离开金震的办公室后，遇到了臧兴望，臧宗望的二叔。他正扶着吴敏风走过来，吴敏风半个身体靠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