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被爱至死(19)
“想出去走走吗?花园里的玫瑰开了。”陆沉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知戏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陆沉脸上。阳光勾勒着他英俊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底那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红血丝。
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高高在上,冷漠倨傲,如今却为了他,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
沈知戏的心,痛得几乎要痉挛。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陆沉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紧绷的肌肉和隐隐冒出的胡茬。
“陆沉,”他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看着我。”
陆沉依言,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我不是阿阮。”沈知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目光坦然,没有任何闪躲,“从来都不是。”
陆沉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这是沈知戏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平静地戳破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初也是最深的伤疤。
“我知道。”良久,陆沉才哑声回应,声音干涩。他当然知道,早在很久以前,或许是在那个雨夜紧拥的瞬间,或许是在他嗅到独属于沈知戏气息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怀里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沈知戏。
“所以,”沈知戏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眉骨,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不要再透过我去看别人,也不要……为了一个影子,去做不值得的事情。”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陆沉试图维持的平静假象。
陆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猛地抓住沈知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
“你知道了什么?”他声音紧绷,带着一丝危险的戾气。
沈知戏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见底,带着看穿一切的悲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出事,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比死亡更痛苦。”
他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极其苍白、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陆沉,我的时间或许不多了。别让我最后的时光,都活在对你安危的恐惧里。那比病痛……更折磨我。”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沉的心上。
他看着沈知戏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乞求,看着他强撑着的、摇摇欲坠的坚强,所有试图辩解、试图隐瞒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认识到,他的爱,他的偏执,他的不顾一切,对沈知戏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沉重的、无法承受的负担。
他以为是在拯救,却可能正在将两人一同推向毁灭。
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慌,如同冰水般浇透了他全身。
他松开了钳制着沈知戏的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沈知戏冰凉的膝盖上。
宽阔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
沈知戏的手,轻轻落在了他浓密的黑发上,如同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
阳光依旧温暖,静静地笼罩着相顾无言的两人。
一面碎裂的镜子,似乎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痛苦,却也更加真实的情感,勉强粘合。
而那未知的危险协议,如同悬在头顶的阴云,暂时被这片刻的坦诚与脆弱,阻隔在了微光之外。
只是,这微光,又能维持多久?
第18章
沈知戏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无可挽回地走向衰败。他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卧床,清醒的时刻变得越来越短暂,也越来越珍贵。剧烈的咳嗽和呼吸困难成了家常便饭,每一次发作,都像是从鬼门关前艰难地挣脱回来,耗尽了本就所剩无几的元气。
陆沉辞去了公司的一切具体管理事务,只保留最终决策权,将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沈知戏的照料中。
喂药、擦身、按摩因长期卧床而僵硬的四肢,甚至处理那些污秽的排泄物……这些琐碎而磨人的事情,他全部亲力亲为,拒绝任何人插手。他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生涩,到后来的熟练轻柔,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沈知戏在清醒的间隙,常常能看到陆沉坐在床边,握着他枯瘦的手,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眷恋,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承受着巨大痛苦后的沉寂。有时,他会俯下身,将耳朵轻轻贴在沈知戏微弱起伏的胸口,听着那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久久不愿抬起,仿佛在聆听一首即将终了的、哀婉的挽歌。
沈知戏想说些什么,想安慰他,想让他不要这么痛苦,但张开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微微动一动被陆沉紧握的手指,或者,努力扯出一个极其艰难、却无比温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