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的，炽热而纯粹的盛夏。

沈知戏迅速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冰冷的外壳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轻轻荡开。

这趟名为“救赎”的旅程，似乎从这间阳光弥漫的教室，这个看似平常的座位，正式开始了。

而他这位扮演着“清冷转校生”的影帝，将如何与这位“阳光学神”，谱写一段注定无疾而终，却又必须刻骨铭心的青春序曲？

一切，还是未知。

第21章

他像一座孤岛，漂浮在名为“集体”的喧嚣海洋里。

周予安就坐在他旁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几乎凝成实质的隔绝感。他看着新同桌低垂的、显得过分纤长的睫毛，和那抿紧的、没什么血色的唇，心里那点好奇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被羽毛搔过，更痒了几分。

“喂，沈知戏，”周予安侧过身，手臂自然地搭在沈知戏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亲近姿态，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爽朗笑容，“刚才数学老师讲的那道题，你听懂了吗？我感觉有点绕。”

他把自己摊开的、写得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笔记本往沈知戏那边推了推，上面还有他用红笔标注的重点和几种不同的解题思路。

沈知戏的目光在那些字迹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开了。他从自己的笔袋里拿出一支普通的黑色水笔，语气平淡无波：“谢谢，我自己再看看。”

委婉，却坚决的拒绝。

周予安搭在椅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笑容不变，从善如流地收回自己的笔记本：“哦，好吧。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他心里嘀咕，这新同桌，防备心还真重。

接下来的英语课和物理课，沈知戏依旧维持着同样的状态——认真听讲，安静笔记，不参与任何课堂讨论，也拒绝周围所有的善意或好奇的试探。他甚至没有再看周予安一眼，仿佛旁边坐着的只是一团空气。

周予安偶尔会忍不住用余光瞟他。他发现沈知戏听课极其专注，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努力汲取养分的小白杨，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倔强和……脆弱？

午休铃声响起，同学们如同出笼的鸟儿般涌出教室。

沈知戏慢吞吞地收拾好书本，站起身，准备去食堂。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手臂似乎“无意”地、幅度极小地一带——

旁边课桌上，周予安那几本摞得整整齐齐的课本和参考资料，应声滑落，散了一地。

沈知戏的脚步顿住，脸上适时地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歉意的慌乱。他立刻弯腰，低声说道：“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周予安也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两人的头猝不及防地靠近，在课桌下方那片有限的空间里，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几乎鼻尖相抵。

周予安甚至能数清沈知戏那微微颤动的、长而密的睫毛。一股极淡的、类似薄荷叶碾碎后清冽又带着一丝苦意的气息，幽幽地钻入他的鼻腔，与他周围常见的汗味、零食味截然不同。

沈知戏似乎也愣住了，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周予安。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褐色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周予安有些错愕的脸。因为距离太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课桌下的光线有些昏暗，勾勒着少年们青涩而美好的轮廓。周围同学们的嬉笑打闹声仿佛隔了一层薄膜，变得模糊而遥远。

周予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他看着沈知戏近在咫尺的、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和那双因意外而微微睁大的、显得比平时生动许多的眼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没、没事。”周予安率先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他迅速伸手去捡散落的本子，指尖却因为一丝莫名的慌乱，与沈知戏同样伸出的、微凉的手指，轻轻擦碰了一下。

那触感，冰凉，细腻，转瞬即逝。

却像一点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窜入了周予安的心口。

沈知戏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了手，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计划得逞后的冷静分析。他低声道：“我来捡吧。”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度？

周予安看着他已经恢复平静的侧脸，和那专注于捡拾书本的、纤细白皙的手指，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浓了。他默默地一起收拾，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