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被爱至死(92)
沈知戏看着厉风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双骤然失去焦距的瞳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比病痛本身更让他感到窒息。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没有沾血的手,轻轻碰了碰厉风紧绷的手臂。
“厉风……”
这一声轻唤,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厉风体内某个关押着绝望野兽的牢笼!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被一种骇人的、赤红的疯狂所取代!他一把抓住沈知戏触碰他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
“不准!我不准!”
他像是困兽般低吼,猛地将沈知戏拉入怀中,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环住他单薄的身体,那力道,像是要将他揉碎,嵌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
“你答应过要跟着我!寸步不离!你答应过的!”厉风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滚烫的液体砸落在沈知戏的颈窝,灼热而滚烫,“你怎么敢……怎么敢先离开?!”
沈知戏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却没有挣扎。他安静地靠在厉风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失控的心跳和那滚烫的、带着绝望气息的泪水。他抬起虚弱无力的手,轻轻回抱住厉风宽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背脊。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声音微弱却清晰,“但是……厉风,我不想……死在很多人面前。”
他顿了顿,用尽力气,抬起头,望向北方基地那模糊的轮廓,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与……释然。
“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他轻声请求,眼神近乎乞求地望进厉风猩红的眼底,“就我们两个……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像……之前在雪洞里那样。”
他不想在人群的注视下,在所谓的“希望”之地,狼狈而痛苦地走完最后一程。他宁愿在厉风的怀里,在这片承载了他们无数挣扎与纠缠的废土上,安静地闭上眼睛。
这个请求,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厉风心脏最柔软、也是最疯狂的地方。
他看着沈知戏苍白而平静的脸,看着他那双依旧清澈、却已盛满去意的眼睛,所有的暴怒、恐慌、不甘,最终都化作了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碎的痛楚。
沈知戏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他是在安排自己的结局。而他,厉风,这个自诩能掌控一切的男人,在此刻,除了遵从,竟别无他法。
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雪水,浇透了他全身。
良久,厉风缓缓松开了几乎要勒断沈知戏骨头的怀抱。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沈知戏的额头,两人呼吸交织,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破碎的模样。
“……好。”一个字,从厉风颤抖的唇间挤出,沉重得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直起身,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收敛,只剩下一种死寂般的平静。他打横将沈知戏抱起,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仿佛怀中是易碎的琉璃。
他转向一直沉默守在远处的队员们,目光扫过阿杰、大熊,以及其他几名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们,去基地。”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命令。”
大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触及厉风那深不见底、毫无生气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阿杰红着眼圈,用力点了点头。
厉风不再多言,他抱着沈知戏,转身,背离了那近在咫尺的、象征着秩序与希望的北方基地,一步一步,坚定而沉默地,走向了来时那片茫茫的、被冰雪覆盖的荒原。
队员们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队长抱着那个苍白脆弱的少年,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初起的灰白色地平线上。没有人说话,一种悲壮而凄凉的气氛,弥漫在废弃的厂房之中。
厉风背着沈知戏,行走在无垠的雪原上。
风雪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猛烈。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沉默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仿佛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沈知戏伏在他的背上,脸颊贴着他冰冷作战服下温热的颈窝。厉风的背脊依旧宽阔坚实,步伐依旧沉稳,但他能感觉到,那具躯壳之下,某种东西正在随着每一步的前行,一点点地碎裂、崩塌。
他知道,自己正在将这个男人,一同拖入绝望的深渊。
但他别无选择。
“厉风……”他在呼啸的风雪中,用微弱的声音唤他。
厉风的脚步微微一顿。
沈知戏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唇贴近他的耳朵,气息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