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斜倚座中，红眸似笑非笑。

“毕竟，”玄寿公捻了捻长须，语重心长：“我妖族与人族结盟多年，情谊深厚，而您毕竟是魔族……”

“盟友？”薛晚唇角蓦地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打断了他，“你们妖族对着人族卑躬屈膝地讨好，即便是将同族骨血押送玉虚，换来的也不过是一纸不主动侵犯的空文。”

她指尖轻叩扶手，嗤之以鼻，“这也配叫盟友？老乌龟，你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第47章 两百年够长了

玄寿公脸上那万年不变的笑容终于僵了一瞬：“少君言重，说笑了……”

“说笑？”薛晚骤然坐直身体，红眸如利刃般射向老者，锋芒毕露，“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同族被锁链加身，当做货物买卖？看着他们为奴为仆，供人族驱使取乐？而整个水族则龟缩在这深海囚笼，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殿内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玄寿公心头。

玄寿公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凝重：“少君可知，暂且不谈那八大仙门世家和西域高僧，仅人族三大圣地，皆有真境坐镇，玉虚为圣地之首，其掌教明霄尊者更是传闻已至真境巅峰，距离那传说中的天境，不过半步之遥！”

他浑浊的目光直视薛晚，带着无奈与悲凉：“你们魔族固然骁勇善战，底蕴深厚，但最多也不过两位真境强者。而我妖族积弱已久，势微力薄，放眼四海，未必能寻出一位真境大妖……”

他苦涩地摇摇头，“此等悬殊之别，叫我们妖族如何抗衡？”

“两百年。”薛晚忽然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玄寿公面前稳稳定住。

她目光灼灼，带着绝对的自信：“给我两百年，我必登临真境后期。”

“到时候，我魔族与你妖族缔结盟约，挥师直入，共主九州山河，如何？”

薛晚勾唇笑了起来。

玄寿公心神剧震，她描绘的图景太有诱惑了，简直让人无法拒绝，但千年沉淀的理智迅速让他压下翻腾的热血。

妖族能苟存至今，靠的就是这份刻入骨髓的谨慎。

他浑浊的眼底精光一闪，问出最核心的质疑：“若两百年后，你未能踏入真境后期，又当如何？”

星境后，每一小重境界的突破都是巨大的难关，更遑论真境了。

他踏入星境已经两千年了，至今也不过半步真境。

两百年，太短暂了。

有多少天才踏入星境后心高气傲，妄图一举突破真境，名扬九州，结果一辈子都困在原地了。

薛晚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睥睨的弧度：“简单。若两百年后我未能登临真境后期，今日之约，便如这水中泡影，消散无痕。你我之间，也从未有过此番对话。”

玄寿公陷入沉默。

这条件，对妖族而言几乎稳赚不赔，只是……

他苍老的眉头紧锁，眼中忧虑更深：“可我妖族孱弱。届时你魔族若功成，却反悔……岂不是引颈待戮，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那就更简单了。”薛晚红眸直视老者，敛了笑意：“我可以立下血誓，功成之后，九州沃土必有你妖族一片栖息之地。”

玄寿公眉头死死皱着，还是有些摇摆不定。

“老乌龟，”薛晚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珊瑚扶手：“两百年……足够长了。”

“这两百年里，你可以整合你那些散落四方的同族，暗中积蓄力量，最关键的是，这两百年，你甚至可以培养你们那条小龙崽，让他在龙宫成长，帮他在妖族中建立威信。”

玄寿公那双浑浊老眼微微眯起，闪烁着精明：“少君摆出如此诚意，想必是还有别的要求。”

天下没有白赚的便宜。

“猜得不错，”薛晚颔首，红瞳直视玄寿公，没有半分遮掩：“我要借你龙宫的镇宫之宝，寂海源池一用。”

“这是我与你族结盟的必要条件。”

玄寿公瞳孔骤然收缩，有些惊疑不定。

她是如何得知源池的？

寂海源池乃是水族根基，归墟海心莲所在之地。

是南海万千水族生命力的核心源泉之一，失去它，龙宫及周边海域生机将大幅衰退。

“放心，我只是借源池压制我赤月之时的血脉暴动，不会动你龙宫根基，水族命脉。”薛晚端起案上的琉璃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语气平淡。

良久沉默后，玄寿公眼底带上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沉声道：“好，一言为定！”

薛晚对此结果仿佛早已预料，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她放下琉璃杯，杯底与玉案发出清脆的轻响：“还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