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庸臣(19)

唐越顿时破涕为笑。

唐清心中一宽,快步追了上去,穿过重重花影,只见蓝袍小儿立在楼阁之外,远远地看着前厅的众人。

那眼神,就像是他一贯沉默时所流露的,远远的,脱离世外的疏离。即使华灯如昼,那双眼里也依旧幽黑如墨,千般万般灿亮也入不得其中。

唐清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才八岁,每每见到都只觉得世子身在侯门,自然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但是见到二少爷一日日长大,却与世子大大不同,也跟唐越一样爱撒娇,喜怒哀乐都与常人无异。难道是因为世子出生时,帝京煞气太重……

毕竟那么多的人死在那场动乱中……

偏偏世子在那个时候出生,夫人跟那杀戮无数的施将军的爱侣是金兰之交,听到施家遭难,心伤是少不了的。母子连心,不知那时有多少郁气积压在世子的身上。

唐清一咬牙,迈步走了过去,“世子!”

这一声不算洪亮,还带着孩子的稚嫩,屋内的人虽然不认得,却也听得出一二,均是望了过来。

武侯世子也回首看着他,他局促不安地道:“侯爷跟太子殿下都在里面,我,我只是想……”

武侯世子眼里没有责怪,含笑说:“我知道。”

心里有牵挂的人,总会做出许多自己也想不到的事。像唐清,就是想把他推上台面,也许能让侯爷注意到,小则平日里多点恩宠,多则请有名的夫子教文识字。无论哪样,对他那弟弟都极有好处。

唐清对上那双过分清明的眼,心里咯噔一下,连他终于开口说话也不曾注意到。他毕竟只有八岁,此时满心都是惶恐,却格外地笃定,眼前的人一定什么都知道。

这么多年一直静静地看着,定然是什么都看在眼里的。

他惊慌失措,屋内人的震惊又何曾少几分。首先回过神来的是夫人,她的泪潸然而下,清丽的脸上似惊似喜。当即也不管太子在场,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儿子,满心高兴,原本想笑的,却喜极而泣,“阿儿,你能说话了?”

个子小小的武侯世子点点头,“嗯,听得多了,就会了,阿母。”声音有几分生疏,身体却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抗拒,反而往母亲身上凑了凑。馨香充斥鼻端,一切烦扰都散去。

他轻抬眼,屋内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原本被太子逮住必遭责难的三皇子也呆住了。他一笑,在只有彼此两人看得见的角度跟三皇子眨眨眼。

三皇子也回过味来,“你你就是武侯世子!难怪!”

这难怪大有文章,太子奇异地望向自己的三皇弟,这武侯世子他也是第一次见,难道说三皇弟居然见过?

三皇子脸上有些赧意,“上次我在武侯府迷路,就是他给我指的路。”

“哦。”太子点点头,忽然又奇道:“三弟向来是过目不忘,这武侯府孤也走过几遍,绝对迷不了路,难道说,哈哈,三弟能博闻强记,却记不住路来着?”

“不是!”

三皇子极力想反驳,太子却只是大笑拍着他的头,说回去跟父王报喜,武侯私带三皇子出京的事竟不再提。只不过次日京中便流传出三皇子与武侯世子的相识,闻说三皇子居然能在那再简单不过的武侯府迷路,茶余饭后谈起这备受宠爱的皇子也多了些欢笑。

当夜泰和殿中,三皇子景桓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父王的不同。

临帝当着太子的面虽然是把景桓骂了一通,遣走太子后却温颜问道:“景桓怎么会跟武侯出京,那么远,你也够胆子!”

景桓笑得有几分得意,“儿臣那日跟小君礼玩,他说隔天要跟侯爷出去,儿臣便在路上堵住了他们。”

这位年过半百的帝王目光已没有白日里的锐利,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抱在膝上,温慈地摸摸他的头:“跟父王说说卲山的情况,武侯是温厚人,怕事不敢跟旁人过不去,有没有人欺到他头上?”他想了想,又觉得不怎么可能,不等景桓回答又问道:“武侯的世子他……真的能说话了?”

景桓安份地应道:“是的,儿臣跟皇兄都听到了。”

临帝心中跟唐清一样,认为武侯世子在那个时候出生,恐怕也是被当时的煞气锁上,此时不由有些期盼,又问:“说的是什么话?”

景桓有些不满父王整天提到那武侯世子,又不敢欺瞒,郁郁地回道:“很寻常的话,就是跟他身边的小僮仆在讲的。”

临帝眼中有几分迷茫,缓缓地,凝成一抹怅然,越过帘栊,望着窗外幽幽月华,“武侯的诚心,终是得到他们的谅解了吧,景桓,父王也许是沾了你的光,午间歇息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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