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也要OOC[快穿](277)

两个人第一次分开,是在谢缘十五岁那年的夏天。谢缘正式启程去往京城,住在舅家平原王林湛处,备考春闱,少说也要一年后才能回来。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分开就分开了整整三年——谢缘被刚上任不久的少帝扶持看重,派他去江浙兵营负责兵马。这是一件苦差事,做不好,劳碌无为,终身不被叙用,做得好,一飞冲天。

与此同时,桑意在江陵也经受了近似于接班人的严格训练——谢月自长子走后,便钦定了他当自己的跟班,着意培养。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谢月的模样,倒是真的有让这个外姓人接管一部分家务的打算。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人人倒也慢慢看开了——桑意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之前他与谢缘在一起的时候,自身的光芒总是被埋没,也因为他自己一直在藏锋。谢缘走后,他不需要再考虑任何事,人们忽而发现,这个从前娘不唧唧的小子竟然比谢勤、谢川、谢恪他们三人来得更加亮眼,十一岁,老成气息不比当年的谢缘要少。

人人都说:“少城主的身边人,自然也跟少城主一样优秀了。”

谢月也给他找了个师父,是个无比美丽的女人,同样也是手把手地带过谢缘的,目前整任谢家私家掌军使一职。谢月领着桑意去了后就将他丢在了那里,三个月后才放出来,短暂地休息三天之后,又进去,接着下一个三个月。训练内容是残酷至极的,包括将他原先瘦不拉几的筋肉撕裂再重新长成、加以锻炼,包括一百人的突围训练,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也不知道敌人的武器是什么,走不出的人降级淘汰,踢出谢家。桑意一个人身份不同一些,他不是谢家培养的暗卫和杀手,但他被告知,他未来的职责包括了格斗、暗杀、监察等一系列任务。十一岁到十四岁,他一共得到了十八天的休息时间。个子慢慢长高,脸颊边的肉慢慢消退,容颜比以往更开,更加明丽。和他一起培训的同门渐渐发现了这一点,曾经私下议论过这个寡言却跋扈的少年人:“他长得真好看,听说以往是少城主的人,可是现下会不会被城主看重了呢?一个老子一个儿子,怕是以后要大动干戈。”

除此以外,还有更加离奇的风言风语传出来,桑意只当没听到。每三个月过后的休息时间,众人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唯独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谢府就是他的家,他除了呆在这里以外,也无事可做。

他师父看他立在廊下,拿一串糖葫芦和一串棉花糖,笑嘻嘻地问他:“想吃吗?叫声师父父就给你。”

桑意抬起一双沉静的眼看她,嘴唇抿着。他师父又笑了,把两样东西都递给他:“你犟得很。”

十分笃定的口吻。

桑意不理会,慢慢地吃着糖葫芦。

“你想给少城主写信吗?我听人说了,你们感情很好。少城主现在在江浙军营,你写信过去的话,他是能收到的。”他师父又道。

桑意还是没有说话,吃完了糖葫芦,剩了两颗,吃了半朵棉花糖,将剩下的还给她,那意思是请她一起吃。他师父倒也不嫌弃,倾国倾城的女人,和一个小少年并肩坐着,用涂着蔻丹的手指将黏糊糊的白糖冰糖送入口中,嚼得无比舒畅。她说:“我给你讲故事吧,就讲你师父我的丰功伟业,我当年也是和你一样这么过来的,甚至比你还要苦一些。”

桑意有点好奇,就坐在那儿听他讲。一开始是女人在好几个男人之间周旋的故事,他不感兴趣,后头又看见他师父像狐狸似的抿嘴一笑:“后来?那几个喜欢我的男人,都被灭国了,我亲手送的他们上路。”

桑意想了一会儿:“这个,我也要学吗?”

他师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想教给你。你值得真诚简单的情爱,不要搞得和我一样利欲熏心。但是你长了一张比老娘我当年更好看的脸,我瞧着城主的意思,你是要学的了,小朋友。”

桑意“哦”了一声,起身回房,连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女人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

桑意这次出声了,他朝外边喊:“我写信。”

他铺好了信纸,拿笔给疼爱他的缘哥哥写信。写自己最近在做什么,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现在都是一个人去吃刀削面了,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他写了一百人的突围训练,写自己日益精进的刀法,还有他不太喜欢的黑暗训练,这种日子太苦,苦得他落下了怕黑的后遗症。转念一想,谢缘在军中大约也是一样的苦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写的东西,而后揉成纸团丢在一边,自己爬去榻上睡觉。睡觉现在是他最热爱的一项活动,其次就是吃零食。身上没有一天闲下来,性子却越来越懒。谢缘一走,他便逐渐看清了谢家是个什么样子,周围人是什么样子,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然而之前照亮这片泥潭沼泽的光亮不在江陵了,他便回归以前的日子,安心地追寻自己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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