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175)

却见锦儿淡然一笑,道:“任是谁,不过陛下一道旨意赐了婚,还不是天大的恩宠。哪里就需要陛下这黑天半夜的摸黑往臣子家中去?”

李岚陪笑上前,将他搂定在怀中,只觉怀中那人身形一僵,不由心下一黯,强笑道:“我自得了锦儿相伴左右,总疑这是天降的福气。说起来我也只得小瑜一个弟弟,自然也盼着他中意的那人能真心待他,非是为着权势名利,所以提亲之事,还是郑重为好。”

她特意弃了“朕”字而用“我”,显见着便如寻常夫妻一般,锦儿如何不知?心下虽感念她这一片赤诚,但心思一时里却还不能尽数从那人身上收回,不由幽幽叹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得美事一桩。既是这样,你便早点出宫早点回来吧!”

李岚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嗯。锦儿在家等我!”见得他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不由笑意满面,在一众侍卫簇拥之下离宫而去。

英府座落在朱雀大街之上的一处巷子里,内中住着两位本朝良将,门口自是有兵丁把守。李岚下了御辇之时,但见中门大开,英田率了一大家子人前来接驾,呼啦啦跪倒了一院子,她目光略略在诸人面上一扫,但见英府众人皆是面色沉郁,竟是毫无欢颜,再细细一察,独独少了英洛与夏友,不由奇道:“英尚书,为何征西将军竟不肯前来接驾?莫非是嫌朕今日不该来?”

英田也自纳闷,锦帝今日这是唱的哪一出?眼见着太阳下山,往臣子家中跑?这事却也怨不得英田纳闷,英洛自昨日出宫之时就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家中虽四位夫婿,房事也算得上正常,但目前看来,成亲这几年竟都全无动静,或许自己本就不孕也不一定。至于李岚提到的,娶了李瑜生位皇储出来--------纯属这位女帝大梦未醒,约略有些糊涂罢了。她今日特特的约了李岚来家商议婚事,为的就是自己毒发之时让她身临其境一番,帝心从来难测,让她见识过了依萝的可怕,大概就不会再生出这种歪主意,硬逼着自己娶那小萝卜头了吧?

周峥见得锦帝责难,叩首道:“陛下恕罪!为臣妻主今日确实不便出来接驾,陛下今日若定要见她,还请恕了为臣妻主惊驾之罪!”

李岚奇道:“难不成她今日发了癔症?”

本是句玩笑话,哪知道忠勇候周峥苦笑回禀:“陛下见笑!若是癔症倒好了!”癔症哪有这般痛楚难熬?

李岚见此,心中纳罕不已,道:“爱卿头前带路,朕恕她无罪便是!”

英府众人呼啦啦起身,英田当先,英乔与周峥在后,引着李岚往鸣凤轩而去。

清歌漫语

鸾翔殿内,一俟锦帝脚步声离,便见先前那命悬一线的楚王殿下一把掀了身上被子,一叠声叫:“清歌清歌,快拿点吃的来,可饿死本王了!”虽是音量低绵,但显然精神尚好,若锦帝此时回转,必会惊喜万分,以为楚王病情奇迹般好转。

轻声应和的正是先前迎了英洛前来的小黄门,他手中端着朱漆描金托盘,盘内盛着几样精美小菜与粗梗碧玉粥,缓缓从后殿而来。此时他先将手中托盘放置在一旁桌案之上,再搬一张小案几放置在楚王的大床之上,将那托盘内的小菜与粥一样样往小案几上放,一旁躺着的楚王殿下寝衣凌乱,容颜不修,双目深陷,显然是饿的狠了,清歌盘中银箸还未放下,他已经就手拿了块胭脂鹅脯送进口中,狼吞虎咽还未嚼烂便已咽下,等到清歌将盘中吃食全数放在案几之上,那一小碟糟的熟烂的胭脂鹅脯已经全数进了他的肚子。

“殿下,殿下您慢点!哎哟,久饿不能快食,可别吃出病来!那人不过就是长得美点,您何苦要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这清歌自小与他一同长大,年岁相仿,性格活泼,比不得元慈,总是大了几岁,担了训导之责。他与李瑜说话总是多了几分亲厚。

李瑜边埋头往口里填食,边哼哼道:“你当我不知道?皇姐一登位,多少人打着好算盘,想把女儿塞给我!当我是收破烂的吗?……唔,再去拿两碟子鹅脯来!”

清歌“噗”一声笑了,“殿下这是说什么话呢?那些世家小姐总是朝中重臣所出,她们若算得上破烂,那整个大周朝就没有好女儿了!--------再说您那位……不也是世家女子嘛?”

他眼见着楚王殿下变了色,竟然舍得从那粥碗里抬起头来,怒道:“她不一样!她跟那些人不一样!”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看了清歌一眼,又将头埋进了粥碗,含含糊糊道:“这粥,再去盛两碗来!”

清歌去后殿又端了一盘吃食过来,将粥菜布好,在旁侍立,接着话头笑道:“那个人,也的确不一样!都让殿下喊出‘冤家’来了!奴婢只是好奇,这乡间野话殿下却是从何得知?“李瑜自小养在深宫,哪里经过这些风流勾当的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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