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87)

回想今日,他教完李秋之后,被女帝召见。

那人敲着书案良久,方道:“今日召太傅来,是想讲个故事给太傅听……一百多年前,有一位神医,医术超绝。只因娇妻出墙,便集天下毒药之大成,炼成了三味剧毒之药。哪知后来他却得知,早在自己毒药还未炼成一年以前,他的妻子便已经身故。他千里迢迢,奔赴她丧葬之地,欲挖墓鞭尸!哪知道他打开棺木之后,才发现其妻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深受虫蚁之害。生前千娇百媚的一个可人儿,死后不过一堆枯骨,徒惹人叹息!-------------他后来方知,原来他妻子追随私奔的那人并无余钱,便随意用一口薄皮棺木将她就地埋葬。温神医深受打击,万念俱灰,回去之时便研制那三味剧毒之药的解药,刚刚略有小成,便仙逝了---------不过此人留下了手札一本,却对深解药理的人来说,应该不难!”

他本来跪得双膝酸麻,闻得此言,不顾宫规,直视天颜,凤目里面一片强抑的兴奋:“陛下是说,臣妻主所中之毒有解?”

女帝轻笑,面目略有峥狞,许是心内深恨“太医院有位太医姓温----------”

黑暗之中,他将女帝的话一遍遍回放,李晏送他这么大一份好处,可是要他用什么来交换?

------------他早已不敢深想!

怒 焰

华彻一言而释怒,面前两名男子虽恼他将英洛捅伤,但到底二人非属奸情,自然心内大畅。但思及英洛伤势与所中奇毒,均将彻骨寒凉的目光瞄向了程元。

程元见罪责难逃,特别是平狄将军的目光宛如修罗,只恨不得将他片片凌迟,由不得膝下一软,跪了下去,哭丧着脸道:“将军,周将军,少将军,这事可不赖我老程啊!是姑娘不让说的!陛下要将大公子纳进宫去做侍君,姑娘不同意,拼着掉脑袋的风险冒死进谏,岂料陛下根本就不听劝!姑娘没办法,只好偷了霜红给大公子服下,那一夜她站在大公子院内哭得凄惨。后来进宫去时,陛下震怒,见不能以姻亲来约束控制她,便逼她喝下了倚萝。姑娘毒发之时怕被二位爷瞧见,只得躲在华公子居处,偏偏被你们寻上门去……后来的事情,您二位也看见了!”说罢重重磕下头去,虎目凝泪,再道:“如今姑娘命在旦夕,还盼二位别再见弃于她。这月她毒发之时,痛彻肝肺,生不如死,老程真恨不能替她痛!”

夏友与周峥得闻此言,心中皆是痛惜不已。恰在此时,突听得一声呻吟之声,却是青砚醒来,只觉双臂疼痛难忍,不妨叫出声来。

一直沉默着的华彻此时缓缓走近青砚,蹲下身去,道:“青砚,你那些话,是骗我的?”

青砚见他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慌乱的看着他,最终点点头,嘶声道:“自然是骗你的!若不骗你,你如何会下得去手?!”他额角冷汗簇簇下落,仰头长笑:“你枉自生在华家,连右相大人的一星半点狠厉果决都未曾学到,当真玷污了这姓!”

“是嘛?”华彻冷冷道。往常暖意终不再显,重重一脚踩在青砚左臂之上,痛得他立时惨叫一声,却也大声道:“真是痛快!今日我才放心,右相大人一生心血不曾付诸东流!我怀中这面玄铁令就交给小主子您了!以后,那些兄弟可就仰赖您过活了!”一刹时间,他再不是揽月阁里唯唯诺诺的小倌,而是江湖之上的一把峥峥铁汉,只听得噗一声,却是他咬舌自尽了,头微侧,一双眸光黯然无光,不复从前之华彩。

过得两日,华彻拿这面令牌前去调人,方才发现,这面令牌所率之人,竟是大周朝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一群暗人,探查情报,暗杀收卖,无一不做,正是华相毕生心血。更兼着华府暗藏的大笔宝藏,若要取人头颅,当真不难。

他从前还坚信自已祖母处事公正,忠孝节义,此时方明了,华家大厦倾倒,定是与皇权有所抵触,却是与英洛无甚大的干系。

想明白此节,不由心内懊悔非常,思及被青砚言语蛊惑,伤她至深,但自华家出事,人人避而远之,生恐被殃祸,唯英洛竭尽所能庇护于他,心内某一处已经悄悄融化。自她伤后,每每闭眼,便是揽月阁里复见之时她那冷峻的眉眼,如今想来,却是这漠冷世界里唯一的暖色。

他每日唯寸步不离守候于她,复思及她那一流的隐忍功夫,倚萝毒发之时的惨状,只觉腔子里面盛满了温柔怜惜,那目光瞧来,早已有情丝流泻,缠绵心折。

眼前这人,却原来已经与自己订了终身!

------华彻每每思量,总觉欢喜无限!

周峥与夏友瞧在眼内,虽心生不悦,但到底他是御赐的夫郎,却也奈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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