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88)

眼见英洛体虚,每日在床上休养。他三人皆怕下月初展眼即至,依她目前身体状况,却是难以抵挡倚萝毒发,因之每日里皆盯着她准时吃药吃饭,一刻不得放松。

此时英乔的病势亦有所好转,只是周峥与夏友既知英乔疯了之后躲过一劫,与英田商议,对外一律只作悲愁状,概叹英乔这番病势,巴望着京中哪家姑娘能嫁得英乔冲喜。

英大公子若是身体康健之时摆开了挑捡,自然有足够的资源任他捡选,可惜神智失常之际,高不成低不就,挑挑捡捡一个月,佳偶难得。

英府众人倒也不急,每日但见得京中媒婆个个攒足了劲头往英府钻营,巴望拿得一份丰厚的谢媒礼,算盘打得山响,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待到月初那日,英洛身上的伤其实已近康复。天色黯淡之时她便沉声吩咐周峥与夏友,将她绑起来。二人最近见她憔悴非常,面如白纸,手腕纤细的似一折就断,哪里还下得去手。倒是华彻硬起心肠,出去寻得些绳索,推开两人,复将她绑做初次毒发时棕子似的模样。

一旁周峥与夏友颇为震惊,凝立不动。却听得被绑成棕子模样的她一遍遍催促,“衡,峥哥哥,你们出去!”二人拗不过她的请求,只得推门出去。

英洛见这两人出去,终松了一口气,忙示意华彻将一旁布巾塞入口中。难得华彻露出犹疑神色,思及他上次所见,差点将自己手指咬下来,唯有将布巾团成团,塞入她的口中。

此次却是第三次毒发。上次毒发是程元在旁守候,七尺男儿当日滴了无数虎泪,不忍之际将她口中塞的布巾子取下,疼痛难当之际,英洛差点将舌头咬下,生生成了个自尽的模样。唬得程元魂飞魄散,慌忙将布巾得新塞上。

今次她身旁既然有三位夫君,他便早早避开,生恐再次见着她毒发之时的骇人模样。

周峥与夏友起先还在屋外,不过一刻,便听得屋内被压抑的呻吟之声-----却是口中塞了布巾方有的效果。二人都曾在战场见得英洛那股狠厉模样,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她亦是青白着面孔,不发一言。是什么样的疼痛,能让她发出这种惨痛的呻吟之声来?

二人不敢深想,只觉随着她的不断挣扎呻吟声,撞得床柱砰砰之声,自己的心脏亦紧缩成了一团,后背上冷汗一层层漫下来,温透中衣,贴在身上有种冰凉的黏腻,挥之不去。

到得两个时辰之后,夏友率先推门奔了进去,口中一径道:“大哥,我再受不了这种折磨……”

周峥不落人后,亦紧紧跟随。

昏暗的屋内,一灯如豆,华彻静坐在床边,亦是一头一脸的冷汗,手中布巾沾了冰凉的水,往昏沉之中的英洛头上拭去。床上之人如云秀发早被汗水打温,粘在额际,她双目赤红,额角青筋盘错,五官扭曲,观之令人心颤,显是神识已昏。

周峥一拳砸在桌案之上,猛然间桌碎木裂,碎悄纷飞,他的手掌里,深深扎进无数尖利小刺,鲜血横流,他亦无所觉,只痴痴目注床上挣扎在生死间的女子,痛意无限。

第二日早朝之时,周峥仰望那高高丹樨之上的凤帝,凤眸深黑如墨,其间所酿风暴,怕是连自己亦无力控制。

退朝之时,他紧追英田两步,低低道:“爹爹,你能不能去看看洛洛?”

隔着整整两个月的仇视,英田再一次走近了这陌生而熟悉的女子,见她昏睡之中的面庞之上尤挂着痛苦的痕迹,不由轻叹口气,将她面颊之上的一缕散发抿至耳后,道:“昨夜,又毒发了?!”

夏友点点头,目中依稀有着不能掩盖的痛楚与恨意,道:“爹爹,这种痛楚,便是七尺男儿也难以忍受下来,咬舌自尽者有之。洛洛……洛洛……”语至哽咽,终于溃不成言。

英洛仿佛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终于醒来之时,眨眨眼睛,总觉现实似梦境,那个慈祥的爹爹正站坐在自己床头,眸光温暖,似前世久远的记忆------那时候,双亲健在。

“爹爹?”

“你这傻孩子!”英田暖暖的大掌抚下来,在她额上摩梭了很久,父女俩都没再说话,窗外阳光一点点探进来,照着支起来的格子窗,只觉日光正好。

不过一周时间,华彻将府中仆佣皆调查了一遍,将各人派来的耳目借个好听的名头逐出府去,再安排可靠的人进府来。

那精明的郑管家却是当年华相安排在将军府的线人,自华彻接掌府中事务,他自然还任管家。

周峥与夏友亦在府中找了处自己喜欢的院落,带人住了进来。便是英乔,偶尔也会被夏友塞在轿中,带来府中游玩,等他回英府之时,再带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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