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1249)

作者:凤今 阅读记录

见暮青仍在沉默,巫瑾便道了声:“宣!”

景子春官拜大理寺少卿,因近日肃清左相党羽,朝中人手紧缺,故而巫瑾将他暂调至秘阁,专司各地的奏报诸事。

景子春匆匆地到了御亭外,叩拜道:“微臣叩见吾皇!叩见殿下!”

巫瑾道:“平身!爱卿有何急情要奏?”

景子春起身瞄了暮青一眼,见她背湖而坐,粼粼波光晃得面色阴晴不定,他急忙把“军情紧迫,容臣密禀”的话给咽了回去。英睿皇后虽然已经久不言他国政事了,可护送陛下回国路上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他是看见这位皇后殿下就心里犯怵,比看见自己的那位岳母大人都怕。

眼见着巫瑾没有避着暮青的意思,景子春很识时务地没讨人嫌,开口禀道:“启禀陛下,神殿的余孽在庆州发动叛乱!二月十九夜里,庆州军新任主帅杜勇在熟睡时被其亲卫所杀,那人与参将赵大舜、中郎将魏远和都尉四人号令部众反出庆州军,与散布于庆州的余孽呼应,攻占了大安县、褚县和永定县,消息传出,神殿的余孽在其余三州频频滋事,搅扰治安,煽惑民心,民情军情皆万分紧急,还望陛下早决安定四州之策!”

巫瑾听闻奏报并无意外之色,娘离开中州已有小半年了,神官一派的余孽也该有所动作了。娘离开时带了降书,四州的州祭及军中主帅都已换上了可靠的人,只待登基大典那日下旨废除神权,令图鄂四州从南图五州的官制,复大图国业。从前,那些州祭、县祭依仗神权妄为惯了,改制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叛乱实属平常。原本娘亲打算在复国之后返回中州神殿坐镇几年,助朝廷平稳地渡过改制的叛乱时期,可如今娘患了心疾,中州是回不去了,朝廷只能另议安定四州之策。

可在此事上,老臣们政见不同,各不相让。

景相奏请从辅佐圣女的长老院近臣中择一人总领四州之务,镇压叛乱、肃清余孽。

云老却担心总领四州公事之权过重,有专权之忧、割据之害、自立之患。朝廷好不容易收复四州,岂能大意让权于外臣?

可若从朝中派一钦差前去,钦差不及长老院众臣了解四州的风土人情,空有大权,却无人脉,如何能总领好安定之事?如何能不被长老院众臣架空?

可朝中若不派钦差大臣前往,仅靠旨意督命四州,圣旨、奏报一来一去要不少日子,军情瞬息万变,哪里来得及?

这世上除了娘亲,没人镇得住鄂族四州,可她病了,朝中一要对天下瞒着此事,以防四州生事,二要商议安定之策,近来真可谓吵扰不休。

复国不易,巫瑾不敢也不能怠政,只好说道:“知道了,你先去传云老先生和景相到顺天殿侯驾,朕待会儿便到。”

景子春领了旨意,却退而去。

人走之后,巫瑾回身看向暮青。

暮青面色如常,冷静依旧,开口问道:“血蛊无药可医,即是说,大哥安好,阿欢便安好。大哥有难,阿欢也命劫难逃?”

巫瑾道:“是。但他神功大成,已能压制血蛊,我若有难,他倒未必暴毙,但他能撑多久,我也不清楚,毕竟此功我未练成过。”

暮青沉默了片刻,起身说道:“知道了,多谢大哥告知。”

她太冷静,眉眼间连一丝波澜也未兴起过,巫瑾反倒不安了起来,待要说话,暮青一声不吭地出了御亭,风荡起她湖青裙带,似长剑出鞘,劈天而下,落花被裙风扫开,她踏着青石大步离去了。

暮青回到驿馆就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这一关,整整三日。

月杀那日在远处护卫,不知暮青和巫瑾在亭子里谈了什么,竟至于她如此反应。若是从前,他必定进屋问问这女人在想什么,可如今她是他的主子,故而他谨守本分,什么也没有问。他只是往房门前一坐,也是整整三日。

第四日,天刚破晓,房门就开了。暮青凤袍加身,目光锐气,月杀回头一看,起身跪到了院中。

暮青道:“进宫。”

早朝未下,凤驾进了宫,直奔顺天殿。一个时辰后,巫瑾下了朝,依惯例由几位重臣到顺天殿伴驾理政,巫瑾听了宦值的禀奏后便屏退了一干老臣,独自进了顺天殿。

他一进大殿,殿门就关上了,一关就是一日,没人知道二人在密谈何事。

暮青对大图政事旁观已久,但没人敢轻视她,老臣们知道,她既有所动,必有大事。可究竟是何大事,谁也不敢妄加猜议。傍晚时分,暮青一出宫,几位老臣便请求陛见,但顺天殿的门关着,巫瑾谁也没见。

次日下了早朝,几位大臣照旧到顺天殿伴驾,一进大殿,就见殿内无一宫侍,唯有御案旁坐着一人,云裳画帛,简髻翠簪,身无繁坠,却令百花失色,令众臣失色。正值阳春时节,众臣一见暮青,竟陡然生出置身于严冬腊月之感,正心惊着,忽听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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