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1350)

作者:凤今 阅读记录

看来这人是心头之怨难消,铁了心要治洛都朝廷了。

罢了!也不怪他,着实是洛都朝廷手段卑劣,自食恶果。

只不过……

暮青转头望向长街,窗影自眉眼间掠过,颜面寒峭。她不相信洛都朝廷的能力,绝不会把阿欢的名声交给他们,阿欢想出气,那便由着他,她另想法子保他名声就是。

想着,暮青坐到几案前,誊写起了谕旨。

一旁,步惜欢倚着锦靠,枕臂半卧,眸子似开半阖,一缕晨光洒在几案上,照着女子笔下暗藏的刀光剑影,亦照着男子悠悠叩打着几脚的指尖。

笃,笃。

他不在乎污名,但她的名声却不可凭人诬蔑,鄂族保稳之后,必有好戏可看。

少顷,暮青誊罢谕旨,步惜欢从方柜的暗屉中取出神官大印和大兴玉玺,二人为两道旨意盖了印,交由宫侍传下,随后互看了一眼,各自的心思,谁也没有多言。

无需多言,一切尽在相凝一笑间。

一道起驾声自长街上扬起,大驾仪仗缓缓而动,浩浩荡荡地向星罗城门行去。

玉辂中,两人的话音被掩在了送驾的山呼声中。

“密信中所奏诸事只到十一月底,定有消息在途中。大图内乱,院子里的人刺探消息容易,密道之事他们定会留心,莫急,且等。”

“嗯。”

“既然想看看这大好河山,咱们就边看边等,如何?”

“好。”

——

今年春天来得早,城外十里,青山沃野,山花烂漫,两人下车上马,同骑而行。

卿卿在海上拘束得久了,步惜欢和暮青一坐稳,它便扬蹄而去,李朝荣和月杀各率一队侍卫紧紧追随,却只见黄尘不见人影。

春风袭面,日光山影流漫陆离,这光景无一不是多年来梦中所盼,暮青阖着眸倚在步惜欢怀里,听着春风蹄声,眉心舒展,嘴角微扬。

这一生,生在大兴,长在大兴,唯有与故国久别过的人才懂得此间眷恋,哪怕此刻离江南尚远,她依旧深爱这山河之风,就像深爱身后那人。

这些年,步惜欢一心治国,沿路市镇书院瞩目,民态从容,物货繁杂,百工兴盛,所见所闻,令人欣喜。

正月十五,关州镇阳县。

天刚破晓,城门外就挤满了行贩,挑担的、赶驴的,坐在门下的、聚在墙根儿的、候在驴旁的,都在说着闲话。一支从星罗来的商队排在人群后面,车阔马壮,镖师精悍,却未引起过多的注意。

关州地处中原内陆,漕运不及淮州,更无海港市贸,却因地处淮州、星罗及岭南三州的交汇处,自古便是通商要道,乃兵家必争之地。而今天下承平,国泰民安,关州贸易通达,百货汇集,富商大贾,往来络绎,可谓无所不有。

今儿是上元节,行贩人力们都盼着早早涌入早市,故而一见晨光蒙住了城楼,便纷纷起身往城门前挤。城门如往常一般应时而开,一队衙吏手执火把呼喝而出,展开一张告示贴在了城墙上——明日一早,帝后大驾将抵达镇阳县,关州刺史、别驾要率镇阳县官吏接驾,故而明日闭市,城门戒严。

城门口顿时炸了锅,消息随着行贩人力们的入城,像丛丛烟火般点燃了早市。

署吏们执笔托簿,在早市口查验着行贩们的货物,并记录入册,那支星罗来的商队贩的是珍珠珊瑚,个儿大色美,一开箱就晃花了暑吏们的眼。镇阳县小,纵是县官地霸也用不起如此珍物,老暑吏一查路引,商队果然是往汴都去的。东家姓白,亲自走这趟买卖是为了带爱妻去汴都领略繁华风光的,今日恰逢上元节,又喜闻明日帝后大驾驾临镇阳县,便决定今日在镇上住下,明日看过热闹再走。

老署吏倒是不记得星罗的富商大贾里有个白家,却怕刨根问底得罪于人,毕竟去汴都做买卖的人家,哪有不认识达官显贵的?听着商队逗留的理由合理,便圈画路引,放行了。

商队入了早市,在街市最繁华的地段寻到一家酒楼,掌柜的见有商队投宿,急忙吩咐跑堂去后院儿开门,将车马货物都安顿在了院子里。

商队的东家夫妻未在酒楼门前落驾,而是乘着马车到了后院儿,自后头入了大堂。两人披着件月色织锦风袍,头上戴着风帽,却掩不住一身贵气。

“那可是雅间?”那姓白的东家一进大堂就望向二楼,抬手一指。

大堂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显得男子面容上覆着的半张玉面光泽幽沉,贵气内敛。

掌柜的被这贵气所慑,呐呐地应道:“是是!”

“听说明儿有贵人驾临,临街能瞧热闹,那今明两日就包下这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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