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085)
栗二老太爷和莫族长相对而坐,隔在中央的大箱子平铺两幅画,一幅是百年前的老画、一幅是海棠送给栗二老太爷的画。
莫族长盯着老仆取来的新画,对比老画中的奁匣阁,果然发现许多相似之处。
“栗二老太爷,这画是谁所绘?”
“除了诸葛小子有这逆天的画技,满镇子去打听打听还有谁呢?”
栗二老太爷不藏不掖着,在他第一眼看到绘画的半座奁匣阁时就猜到是诸葛弈的画技。五年前,诸葛弈正凭借一手好画技博得八位族长的青睐。
莫族长沉默了。一个寄于篱下的少年为何能绘出第一代老族长们请大贤能所画的奁匣阁呢?其中必有蹊跷。
栗二老太爷指指新画中的奁匣阁三塔楼,说:“你仔细瞧瞧这座三塔楼,和旧画中的三塔楼有何不同。”
莫族长抛开烦乱思绪,定定心神,专注地比较着两幅画中的三塔楼,喃喃自语:“新画中,三塔楼的飞檐多了一只神兽,八方亭变成六角亭,下面的基座有十二阶,每一阶上雕有花卉。”
“旧画呢?”
栗二老太爷眯缝眼睛,与莫族长一同观察旧画中的三塔楼。
莫族长悠悠道:“旧画中,三塔楼的飞檐仅有三只神兽,八方亭,雕窗乃十二节气花,下面的基座有八阶,每一阶无花无纹。”
栗二老太爷长舒气,恍然道:“如此便是了。他借画来提醒我们,瓷裕镇将不再是八大氏族的天下。”
莫族长大吃一惊,问:“栗二老太爷此话怎讲?诸葛子伯所绘的画不是送给奉先女的吗?”
栗二老太爷微叹,诘问:“那奉先女拿到画之后,可曾与你们商议重建奁匣阁之事?”
“当初栗族长挑唆长女召集各氏族的姑娘们大闹奁匣阁,且放火烧毁半座奁匣阁。栗族长与长女乃大罪加身,在祭礼场受八大氏族的唾弃。后,奉先女不计前嫌宽恕他们,且一力承担重建半座奁匣阁的重担。此事发生那日,栗二老太爷也在祭祀场,你应该没忘记吧。”
莫族长义正严词地反驳栗二老太爷的话,他心里嗤讽栗二老太爷在这儿装老糊涂,企图包庇自家侄儿和侄孙女,把错归结于奉先女,真够无耻的。
栗二老太爷原本忘了火烧半座奁匣阁的往事,一味地生气栗海棠没有及时拿出诸葛弈所绘的这幅画。现在莫族长咄咄逼问,他有些老脸挂不住,尴尬的呵呵笑两声,厚着脸皮当自己老糊涂了。
莫族长并非得理不饶人,看栗二老太爷装糊涂傻笑,他便不再多言。他和栗二老太爷是井水不泛河水,何必翻脸呢?至于画的事情,等明天去见见诸葛弈,他亲自去问问便知。
栗二老太爷尴尬的坐立不安,想到两幅画的相同之处已找到,他也能安心些。待明天见到诸葛小子问个清楚,再考虑是否合作。
莫族长和栗二老太爷将百年的旧画重新放到一个锦盒里。因怕旧库房无人照管,画被耗子啃坏,莫族长提议把画送去新库房封存,栗二老太爷欣然答应。
二人互道告辞,各自乘马车迎着狂风暴雪赶去自己在瓷裕镇的私宅。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皆被暗中的影卫们监视着,直到他们乘的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子在屋脊上轻松奔跑,足尖轻点,屋脊上的积雪只留下似鸟爪印般的小痕迹。
天亮了,比平时稍晚一些。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扬扬洒洒,在已铺满厚厚积雪的人间又覆上一层银毯。
清晨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栗海棠抱着被子坐起来有片刻的呆滞,想着昨夜相拥而眠的雪发少年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中。
青萝端着铜水盆进来,见海棠醒了,立即唤乌银铃进来陪着海棠梳洗。
乌银铃掀帘进来,栗海棠失望地瞟了门帘缝隙,外间也空荡荡的。
“大姑娘醒了,快起来梳洗吧。主人,翎爷,秦五爷正在东偏院等着大姑娘一起用早膳呢。”
“咦?他们昨夜没回去?”
栗海棠愕然,掀被下床去梳洗。
“回了,只是今儿来得早。主人还拿来一幅画给大姑娘欣赏呢。”青萝递上洁净的棉巾子,顺手为海棠披上一件薄袄子,说:“大姑娘别急,五味居的招牌点心还没送来,咱有大把时间梳妆呢。”
“谁急了。”
栗海棠抵死不认,故作镇定地坐下来任由青萝和乌银铃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片刻后梳妆更衣毕,栗海棠朝她们吐吐粉舌扮鬼脸,欢欢喜喜地跑出去。在房门口一头撞进一个奇硬无比的胸膛。
“啊!谁呀,想撞死我呀!”
捂着撞疼的额头没好气地吼,看到来人,吓得她连忙咬住嘴巴,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