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片区的居民楼坐落得十分随意，周围的房子又矮又密集，将这一小片地划出了错综复杂的小巷子简直堪比迷宫。秦天走进了其中一条小巷子，一旁的老电线杆像歪脖子树一样斜在空中，从窗子里穿出来的灯光，懒懒洋洋地躺在小巷子里的石板路上。下的雪还没化，糊在石板路上，踩上去冰冰凉凉的。

巷子很窄，秦天和赵嘉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赵嘉突然停下了脚步，秦天察觉到了身后没了动静，脚步一顿，却继续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还兴致盎然地哼起了歌。趁着这转角的遮掩，赵嘉就靠着灯光照不到的这面墙，屏息凝神。

不多时，一个影子在灯光下一闪而过，小巷子里依旧闪着昏黄平静的光。

赵嘉耳边响起了一串蹒跚的脚步声，这其中，还夹着棍子敲着地面的脆响。一个身形细瘦的老人家，披着一头白发，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正用导盲棍探路，拐弯的时候，有好几次差点摔了个底朝天，终于十分艰难地转了个弯，从赵嘉面前慢慢地走过。

赵嘉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全程看着老人家扶着腰唉声叹气，幽幽道：“老人家，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走夜路啊？”

老人家停下了脚步，试探道：“姑娘你是？”

赵嘉上前扶住这位老人家有些拿不稳导盲棍的手，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摇了摇头：“不足挂齿的路人甲。不如，我送您回家吧？我看刚才那个拐角那地儿，您有三次都差点摔了个狗啃泥，这路啊，不太好走。”

老人家有些受惊地抽回了手，连连摆手：“我这都一个人走惯了，不碍事不碍事。”

赵嘉也不强求：“不过我倒有个问题十分好奇。方才你问我是谁，那现在我问问老人家，你又是谁呢？”

“小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就是这的一个老住户。我说你这小姑娘也太奇怪了，不过是路上偶遇的人罢了，难不成这么巧，你还认识我？”

赵嘉面色平静：“我还拿不准你是谁，不过，要说你是一般人，那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二般人了。刚才你经过的那条巷子很长，可我并没有听到你的导盲杖敲地的声音。还有，你从亮处走到暗处的时候，走路速度明显渐慢，这好像，不是一个瞎子应该有的特征吧。”

“老人家，欺骗别人是可以的，可是你最大的败笔在于，不该忽略我这万丈光芒一样的存在啊，不然是会遭报应的。”赵嘉看着眼前不再言语的老人家继续道。

老人家笑了起来，右手持着导盲棍冲着赵嘉的腿就是一扫，赵嘉先他一步，双脚早已离了地面，稳稳地踩在导盲棍上。那棍棒以特殊材料制成，乘着赵嘉的重量，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形之处，预料之中的坚硬无比，分明就是一随身携带的武器。

赵嘉原本稳稳当当地站在那根坚硬无比的棍子上，哪知这棍子突然缩了回去，害得她差点一个踉跄，还好她反应迅速，这脚离了棍子，手立刻补位，一把握住了那已经缩成一小节的导盲棍，更没有想到，这根棍子异常狡猾，竟然还能通电，那酥酥麻麻的劲儿顺着赵嘉的手之击她的痛觉神经，右手下意识地就松开了，不过这左手可没空闲着，将两个弹丸一起给弹了出去，一个直接打在了老人的左手臂上，一个直接打在了老人握着导盲棍的手掌上。

老人轻而易举地将导盲棍换了一个角度，就把那枚冲着手掌来的弹丸给打落在地，却没料到赵嘉能一下子同时扔出两个弹丸，左臂被击中明显吃痛，纵是苍老僵硬的脸上也显出了几丝怒意。

两人几秒之间，已经又过了十几招，一时之间难分伯仲。老人并不想恋战，虚晃了一招以后，就借着电线杆子溜上了矮房的屋顶，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赵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没有要追赶的意思。片刻以后，她便沿着小巷往前走去。

秦天已经在巷口等了有些时刻了，见赵嘉出来，忍不住打趣道：“看来对方是个高手啊，你们这斗了半天，你也没拿下？”

赵嘉摆出一脸欲哭无泪的样：“是啊，我没想到对方竟是个身手利索、随身带着电击棍、两腿一蹬就能上房、逃跑起来健步如飞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我竟然还打不过他，这要是传出去，可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秦天和赵嘉待久了，这耳朵已经有了肌肉记忆，能够自动提取关键信息，至于其他的，就自动过滤，以免损神伤身：“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赵嘉笑了笑:“刚才，老人家的一身淡茉莉香熏得我心情舒畅。那一抹悠扬的茉莉香，让我突然开始注意起这美丽的夜晚，天上的星星是如此安静，地上的小草是如此婀娜，半空中的风是如此优雅。这样美丽的夜晚，怎么能如此虚度呢？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一寸年少的光阴那不就是一克钻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