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吉祥如意(56)
绿豆扬着笑脸挑开帘子,破开主仆二人沉浸的思绪。
吉布楚贺走出一场游园惊梦,红豆也不再想敏妃的“可是”。
照常去后殿陪太后用早膳,照常随太后与太妃们一起谈天,照常跟太后去花园散步……吉布楚贺回宫后的日子就像前世一样,照常过了下去。
“翊坤宫有什么事,这么大的阵仗?”
太后双手端着一只红釉瓶给一盆盆重瓣白毛菊浇水,像是随口问道。
吉布楚贺跟在旁边拿着一把精巧的金剪子,等着太后瞧见哪个突兀的枝叶再递上去。
可是重阳节快到了,花房送来的都是才修剪好的上等白菊,没有什么可动的。她站在太后旁边也就是动动嘴,聊聊天。
跟着在宁寿宫小花园里伺候的还有几个嬷嬷和宫女,都是亲近的老人,更是太后的眼睛和耳朵。
吉布楚贺也是太后的眼睛和耳朵。
她将大致的情况与太后说了一遍,如果牵扯到整治内务府,那么除了康熙和太后,谁也不敢置喙。翊坤宫就像寿仪说的,只管好他们那一方天地就是尽了分内之责了。
太后听完没说什么,但却放下了浇花的瓶子,稳稳当当地朝殿内走,显然没有闲情浇花了。
好在不一会儿苏麻喇嬷嬷造访,吉布楚贺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没进门,站在廊子外面给木槿浇花的芸豆走上前来,说十公主来了,正在里面喝茶。
她给吉布楚贺掀开轻薄的藕色帘子,一眼望见一个娇小纤瘦的人影,背对着她们坐在小圆凳上,离得窗外的秋光远远的。
“玉姐姐,我来叨扰你了。”
十公主寿佼听见动静,从从容容地放下茶碗,站起来腼腆一笑:
“你派人给我送的松仁奶糕和酸奶糕我吃了,当真是蒙古才有的味道,我是特地来跟你道谢的。”
寿佼只带了一个宫女来。她今年不过十一二岁,那宫女看着最大也就十五六,都显得小小的。
吉布楚贺记不清前世最后一次见寿佼是什么时候。
总之寿佼天生娇弱,抚蒙后没挨几年就死了,还没活到十九岁整。
吉布楚贺走到南窗下的炕前,伸手引寿佼过来:
“快坐,来这边坐。”
刚入秋,芸豆她们新换了软和的垫子,外面包着红杏色和金盏黄的绸缎。日光一照,满屋子都很亮堂。
小桌子上总摆着可口的干果点心,绿豆只重新上了两盏杭白菊沏的果茶便退到了外间。
这时,寿佼回道:“现在还记得我的人也不多了,但是谁对我好,我也是记在心里的——玉姐姐就是头一个。”
“你喊我一声姐姐,我记着你还不是应该的?”
吉布楚贺笑着,粗粗打量了寿佼一圈儿。
寿佼还是记忆里的老样子,文静纤柔。
吉布楚贺瞧见寿佼搁在檀木桌面上的手腕,恨不能只有自己半个细。
“我的格格呀,你也太瘦了,这怎么成?”她拉着寿佼的手问道:“我送你的奶糕,你当真都吃了?”
“什么都瞒不过玉姐姐。”
寿佼看了自己身边的宫女一眼,低声道:
“嬷嬷们说,我得维持公主的仪姿体态,不能多吃。我想也是,姐姐们哪一个不是婀娜苗条的。”
吉布楚贺玩笑道:“得亏我没有福分当你的亲姐姐,不然我这一身的肉岂不是要挨打?”
她自小生得丰腴,发育又快,就是宽大的旗袍也遮不住全部。
寿佼露出一个苦笑,挂在她一张稚嫩的脸上很不协调。
吉布楚贺不由得想起乌仁哈沁,寿佼和她是一样的年纪。
回京还没多久,乌仁哈沁已经给她寄了好几封信,其中还有几张汉字字帖,厚厚的一封,满满都是等着她褒奖的期待。
寿佼是宫里的金枝玉叶,却早早被夺走了童真。公主们养尊处优,性情恭顺,因此总是被色厉内荏的老嬷嬷们拿宫规挟制。
小桌上有一架精致小巧的西洋钟,好像是胤祥小时候送她的,因为上面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彩釉小鸟。
这样的舶来品在现在还是稀罕物,只有在康熙那儿得了赏赐才有,吉布楚贺没这个本事。
寿佼看了那西洋钟一眼,她虽然没有,却也认得上面的罗马字,知道怎么读时间。
时针还停在十上,才十点半,她就打算告辞了。
吉布楚贺留住她,道:“苏麻喇嬷嬷来了,中午我不必陪在太后那儿,打算让红豆弄些烤羊肉,一起吃吧?”
寿佼又看了一眼那西洋钟,答应下来。
小太监在院子里望了望风向,架好了烧着木炭的小铜炉,由红豆摆上了一盘盘腌制好的羊肩肉,雪花肉和新鲜内脏。
院儿里的宫人们都忙活起来,只有吉布楚贺和寿佼坐在庇荫下,较为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