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刚(42)

山以,不正是山光远的父亲吗?

言昳偷偷看了山光远一眼,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

熹庆驸马似乎在屋内缓缓行走:“皇帝要‘剿匪’了。”

白旭宪轻笑:“谁是匪。真要按照嘉靖朝的算法,各省大员隔一个枪毙一个,肯定有漏网之鱼。养兵一方的都是匪?那有多少匪都拿着朝廷的俸禄?”

熹庆驸马:“越想越气人——大明哪里还是大明,各省过路费胡搅蛮缠,甚至私自印钱!漕运都快比江浙建的那条铁路的运费还贵了!要是从两广向京城运一次粮,经过的各省,全都要来扒一层皮!”

熹庆驸马的担忧也不是没说错,大明皇权旁落,各省或地区权力大过天,自定各项杂税,把运河与官道切割成了一段一段……

简直像春秋时期一样,京师为天子,各省为诸侯。

百年以前,几场侵略战争使得大明开始了一系列税法、兵权的改革,在当时细项商税的实行让国库短暂的充盈,兵权的下放也使得大明在那场多国联军侵略战争成功击退外敌。但下放的东西收回来太难了,一众革新派名士联名请求皇帝保持战时政策。而新财政政策也使得当时的云敦、志丰两代皇帝,以为放权给商贸,能够一改大明这些年的腐败与内卷。

却没想到自由的市场带来了大明经济的繁荣……与更多的分裂和混乱。

熹庆驸马紧接着道:“也不能这么说,山东总兵和幽州的蒙循都进京了。真要是他们联手,端着圣旨吞并其他各省的兵力……”

白旭宪打断道:“那也吞不到这儿来。嘉弟,别急,一切还都不是时候。”

熹庆驸马半晌才沉沉吐出一口气,而后坐下:“刚刚咱们私下去问住持,说你家三女儿的命格,真是有凤象?”

白旭宪说到这些,语气轻松了不少:“我本也不信,可已经不是第一位这样说了。我将那丫头的生辰八字寄去了各寺,回答的命格都大差不差,说她能飞入景仁宫。而且,自她被接回来之后,我母亲的旧疾几乎痊愈,连月缇延绵二十多年的寒症,都大为转好。大大小小的事,很难说是巧合。最重要的是……本来咱们和那位的一些信件,似乎在年初的时候,被皇帝手下仅剩的一小撮东厂人给查出来了。我在朝内有位熟人跟我透了这件事,我本以为要完了,可那时候瑶瑶去我书房偷玩,不小心将一盏茶打翻在我字画上。”

他顿了顿道:“第二日就传来消息,说东厂将书信装箱运往京城的时候,突遇暴雨洪水,箱子落水,里头的纸张全被泡烂了。”

熹庆驸马半晌道:“……若是真的,那也太巧了,这一小撮仅剩的东厂人,可都是佩枪出宫的,人少,可做事很少出差错。”

白旭宪拍手:“是,从那之后,我便觉得这丫头命格似乎真不一般。”

熹庆驸马:“我倒也挺喜欢她的,看着娇憨讨喜。若真是个福星,那……”

熹庆驸马还想说什么,忽然正殿里念佛声结束,住持似乎来叫他们了,两个男人前后起身离开侧间。

言昳也看到梁栩的身影从屋檐下离开,他缓步出了回廊,一路走走停停,似在思索,去往桃花坡那边了。

言昳与山光远也从屋檐上下来,他将她抱下来之后,二人站在花园中无言。

山光远转头看向言昳。

言昳却在沉思。

其实她前世就怀疑过,梁栩娶白瑶瑶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围绕着白瑶瑶的这些“福星”的传言。

他可能坚信白瑶瑶的气运,会助他登上皇位,而白瑶瑶也确实带来了一如既往的好运。再加上白瑶瑶长大后也绝对算得上美人,性格又柔软可爱,对梁栩没有太多的约束力,家世亦是助力。

这还有什么不娶的理由。

白瑶瑶少女时期,几个优秀的男人都在追求她,梁栩的性格在争强好胜、睚眦必报上绝对比言昳还极端,对他来说争抢白瑶瑶带来的胜利感,也是一种令他痴迷的快乐。

不过,言昳并不否认梁栩或许也很爱白瑶瑶。只是以言昳的标准,她很瞧不上那种爱。

言昳在僻静的园中,看着梁栩走远的背影,喃喃道:“他真不是个好东西。”

山光远刚刚看见了二人在树荫下的聊天,他也注意到了言昳在聊天时,忽然的靠近了梁栩,对他笑意盈盈,眼里波光潋滟。虽然她还是个孩子,但估摸已经被梁栩那小大人的清朗模样迷住了——

却没想到言昳忽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山光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脸看她,只含混的唔了一声。

言昳听见山光远的回应,忽然想起来,她的“宫心计培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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