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10)

作者:凯奥斯 阅读记录

“是母亲在唱歌?”

公爵吊着我的胃口,教训我要多加耐心后才继续讲述,“是你母亲在练习钢琴,同时和着琴声唱歌。她的声音……很纯粹,唱的是一首对圣母的赞歌,我现在记得很清楚,她的歌声是很难叫人忘怀的东西。那窗口上栽了花,大朵的郁金香点缀在她的身影,白色的裙子,金发,美丽的侧脸,她专心地歌唱,没朝窗外瞥上一眼。我站在窗口下静静地听她唱完,而后换了其他的歌,我很想她再接着唱之前的那一首,不过出言打断太过冒昧,我记下了地址,追求,结婚,之后同任何一对没有两样。”

“那么母亲不是贵族?”

“的确不是。她是来自一个商户家庭。”

那么这就能够解释一部分为何母亲总深居简出。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问道。

“和善、忍耐、秀雅,她是一个天生的少女。”公爵回答道。

这是他第二次用到“少女”这个词。公爵不常频繁地重复某一个修辞形容,除非那是来自他最深的印象。我不得不对此加以审视。

“满意了么?”

其实远远不够,不过我得学会适可而止,公爵显然不太适应同我谈及母亲。“差不多了,”我说,“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您爱她么?”

这个问题似乎困住了他好一会儿,有一段短暂的沉默里公爵望向我的神色不可捉摸,那是一种审慎的注视,我相信假如他的属下在此,或许会害怕地不敢直视,但我一直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我不想对你说谎,安德烈。”最终他简短地回答,“我曾爱过她,但那段时间已经逝去太久。我希望这样谈论你母亲不会让你伤心。”

“我不会的。”我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

然后我们都不再说话,任由无声从周围划过去。

公爵的回答不很能解决我的疑惑,反而引出更多问题,比如他的对“少女”这个词的运用,与我母亲的感情,对宗教的热忱,人命的漠视和对自身的忽视,这些问题注定无法诉诸于口,只得独自压在我的思绪,静候何时他不经意间的泄密,或更加遥遥无期的坦诚。所幸我好奇心不甚深重,免去了抓心挠肝想要得知真相的困扰。

大多数时我看不懂公爵。刚刚来到庄园时,无论表面上他对我的态度堪称柔和,在背后,我总疑心他时常用一种嘲讽的、批判的眼神看我的一举一动,我犯错时他毫不奇怪,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劣根性,而加倍地教导我。我甚至怀疑他对我有天生的厌恶,我那时是清楚地能判断出这样的情绪的,随着时间推移,“喜爱”萌生,这种恶感渐渐淡却,却仍然梗在我们之间。一个孩子假使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不应当禁受来自父亲的排斥,除非孩子的出生就伴随使他不满的要素。

而某些时候,比如说我在读经,他靠着窗栏沉思,金红的阳光深沉地泼染上他的头发和高高的颧骨,他嘴唇紧抿,像是永恒忍耐、永恒抗拒,在这样的时候我才感到靠近他,并从他的神态中读出一种古老缄默修道士式的虔诚与理想主义气息。

在有些凉风吹拂的夜晚,我被馥郁甜蜜的睡意围裹,半是梦境半是清醒,在意识的边缘浮潜,感觉到有人用带着凉意的手指温柔地梳理我的额发,极细微地低语我的名字。“安德烈。”叹息般的来自公爵的声音。我在他的到来中微微清醒,在寂静中重新沉沉睡去,醒来时,臂膀被安安稳稳地搁置在被子里,我不对这样的行为多加思索。如果单从这样来看,几乎可以说他重视我的身体甚于他自己的,公爵是近乎固执地大意忽略自己的健康。

从细节处,我基本可以判定公爵是爱我了。只是他从来不说,我亦从不发问。我沉默的习惯源于过往偏向内敛的处事模式,公爵则是出自他的秉性,至于这种秉性从何而来,对我又是一个不可获知的谜题。

7、公爵 06

关于预言。

在这片普遍虔诚信仰神明的土地,对于恶魔存在的认知同样坚定不移,不少人认为它们依旧危险、邪恶,必须被消灭,而普遍的意识是恶魔无法在普通人面前现身,它们必须同信徒,即巫师建立关系才能施展力量,那么对于巫师,尤其是女巫的迫害就十分顺理成章了。人们憎恨巫术,矛盾的是却对来自巫师的诅咒和预言抱持相信的态度,这大致是因为既然认为巫师与魔鬼有勾当,拥有超常的非自然力量也不足为奇。

我是不怎么相信有神论的,倒也不是反对,只是由于许多年来从未见过一次超乎现实的事件,又无信仰,使认知平素处于模糊而暧昧的状态。不过假如这类超自然力量并不存在,我现在的情况将作何解释?我没有证明它存不存在的证据,亦无假想热情、浓重好奇,假如要打个比方,通常我把自己看作命运河流的一片叶子,被水流推着前行,不对路程多加探问,这是一种单纯的运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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