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15)

宜臻认得他们手里的油纸包,因为上头印的是老李记糕点铺子的标志。

他们家的金乳酥味道尤其好,还有五福饼、梅子冻糕、芸豆卷儿......宜臻在外祖家吃过一次后,便一直念念不忘。

但母亲一月里头只许她吃三次外食,老李记的生意又十分鼎盛,每日天还未大亮,铺前便占满了人,并非底下人一去就能排到的。

宜臻一月里能凑上一回,便已经让她很得意了。

现下忽然瞧见了这么多老李记的油纸包,虽然还不知里头包着的究竟是什么,但小姑娘的视线已经彻底黏在了上头。

与此同时,卫珩自然也看清了眼前矮滚滚的小团子。

蹲在小台阶上,身量还够不到院门上的铜环,头发扎成两个小髻,但显然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身上衣着也单薄,连外衫都未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观言手里的糕点。

好半晌,她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仰起头,冲他咧出两颗小梨涡,还伸出手来,给他看掌心里躺着的一个皱巴巴的小荷包。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年岁尚幼本就口齿不清,小姑娘笑容灿烂,嗓音稚嫩,邀功似的把手努力举到他面前,问:“珩哥儿,你次甜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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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今日虽是腊月里头难得的晴日,天气却并不十分暖和。

檐上的积雪还未化干净,不远处的林子里雾凇满目,犹如千百条倒挂的银枝,在日头底下晶莹剔透,构成一幅很是动人的霜雪晴日景。

然而京城里头的冬日,风向来大的很,夹杂着从檐角刮下的碎雪渣,呼啸过耳侧,连脸颊都被吹得腊红。

更何况小姑娘皮嫩,衣衫单薄,站直了也是矮小又软软的一团,在瑟瑟的寒风中更显可怜,张口间,雾气便浮到半空,糊了她半面。

这样严寒的天气,也不知照看她的丫鬟是如何的玩忽职守,竟然就放任她这样出门了。

不,根本也瞧不见丫鬟。

独小团子一人孤零零地倚站在院门边上,眼眸懵懂,乖巧又好奇,仿佛一只被人丢弃在这儿的幼崽。

卫珩抬脚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而后垂眸瞅着她,语气漫不经心的:“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伺候你的丫鬟呢,可要我帮你寻?”

宜臻转了转眼珠子,不肯正面答他的话,反而把小手掌抬得更高了些,奶音软糯:“我是来给你送甜枣子次的哩。”

卫珩望向她掌心的那个荷包。

桃形的一只小旁囊,绣着祥云和五蝠,样式虽简单,绣工却十分精巧,针线细密,小角处还特意包了几层湘妃色蝉翼纱,可见是花了大心思的。

然而此刻,整个荷包都已经它的主人攥成皱巴巴一团。

几颗蜜饯枣子散落在荷包口,许是藏得久了,糖色都粘在绣布和掌心上,景象简直狼藉的很。

若是从前的卫珩,必定是嫌弃黏腻恶心的,多瞅一眼也不愿。

但这会子瞧着小姑娘巴巴的眼神和期待的面色,那一双小手举得老高,只恨不得垫脚尖凑到他唇畔的殷勤模样,他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把几颗蜜饯从荷包内倒出来,装进观言背着的小木匣里,缓缓道:“多谢你,这蜜饯瞧着就晓得味道肯定好得很,我先储着,等实在忍不了了再尝。”

祝宜臻因自己送的礼得了珩哥儿的意而觉得十分欢喜。

她咧开嘴,两条疏淡的眉毛就弯成月牙儿,连稚气的小嗓子都是甜的:“我还有好多好多呢,你快些吃,吃完了,我再拿来给你。”

她说这话时,正好一阵北风吹过,小姑娘吸吸鼻子,脸颊儿已经冻的发红,却眸亮如星,犹不知冷。

到底,卫珩还是看不过眼,把她领进了屋内,打了盆水给她洗手。

而后一边使着底下人去烧碳,一边吩咐观言开了箱笼,翻出一件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裹在了衣衫单薄的小团子身上。

倒也不是卫珩心好或是殷勤,全是因为祝府分到他们院内的炭火品质太差,基本都是比次一等再次一等的银炭,起热慢,烟也大,烧起来若是不通风,他怕自己等不到大展宏图便要一氧化碳中毒丧命。

但若是敞开了窗通风,北风呼啸,又怕祝宜臻这弱小的身子骨实在熬不住。

卫小少爷琢磨片刻,终于还是舍出了自己衣箱里唯一没上过身的银貂裘。

银貂裘本就珍贵非常,更何况宜臻身上这件,皮毛光滑柔顺,通体找不出一根杂毛,裹了没一会儿,身上便出现融融暖意,可知是难得的上品。

若是祝二老爷、祝二太太,又或者是祝家大姑娘在这儿,都能发觉这其中的不对劲,免不了要疑心,为何卫珩一介七品小官之子,竟能拿出这么一件明显不合制的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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