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97)

要是太过热情奉承,对方又不是傻子,心里定会起疑的。

可要是慢慢来,循序渐进,以宜臻表姐的性子,怕是要费上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被接纳认同呢。

秋风卷起满树林的飒飒声,在脖颈肌肤处拂起一阵瑟缩。

戚夏云又回身瞧了一眼梅林旁的寄春居,看到有丫鬟财大气粗地背着一大筐银骨炭进入院内,彻底陷入了要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出手相帮的愁绪之中。

她这样诡异荒唐的经历,说与谁听,想来都是不会相信的罢。

......

——其实也不一定。

她若真能找着途径和卫珩坦白铺陈,卫珩十有**是会认真对待她的话的。

只可惜,上辈子卫珩在她心里头留下的印象太过威严和凶残,就算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直接去寻未来的天子。

对她来说,还是先搞定皇后比较稳妥。

对于卫珩来说,他不是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和他遭遇相同的人,但也只是想过便罢了,并没有生起要寻“同乡”的兴趣。

毕竟人心难测,就算真的能寻到,也不知是福是祸,何必呢。

此时此刻,他正在江南筹谋科考一事。

为何之前他急着回越州,也是为了参加今年的秋闱。如今乡试放榜,他名列桂榜之上,名次算不得太高,但也考中了举人。

十六岁中举,也算是少年举人,更何况还是在江南这样的科举盛地。

整个卫家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卫老太太还在府里摆了场小宴,逢人就夸她这一次便中举的大孙子。

“若不是因为母孝,他三年前就要去考乡试了,好歹拖到如今,总算是中了举。我总说我那儿媳妇没福,拼命生下这样好的一个小子,却早早撒手去了,享不到儿孙福。不过她如今在天上,看到珩儿这般出息,也能安心了。”

卫珩微挑眉,沉默不语。

读书对他来说,其实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上辈子他是高考状元,双修两个专业依然保持着全系绩点第一,这辈子不过考个举人,压根算不上什么需要头悬梁锥刺股的艰苦作业。

理科天才卫小爷在诗赋上或许弱些,却也并不会像祝亭钰那般偏科,策论更不用讲,完全是他的强项。

自小到大,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他就没让人操心过学业上的事儿。

在这样风雨飘摇的大宣,做官不一定好,甚至还会多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幼时卫珩读书,只是为了让外祖父和母亲放心,不至于太干涉自己。

但自从知晓母亲去世的真相后,他就知道,这科举,自己一定要考。

宣朝如今的皇帝周邺,正值壮年,倘若一直到寿终正寝,还能活好久。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宣盘踞中原好几代,苟延残喘的,未必不能再拖上几十年。

可卫珩并不想让他活这么久。

甚至连死,都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

既然这朝代迟早要亡,倒不如让他来做催化剂和最后的刽子手。

.

这一日,卫珩接了越州知州陈年的帖子,在会风馆饮酒商谈造纸一事。

等他到了会风馆,才发现他参加乡试时的主考官也在。

主考官姓羊名德庸,字景行,当年科考之时,乃是榜眼,如今在谏院任谏议大夫,生的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一眼瞧去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很是年轻。

也极没有架子。

卫珩走上前尊称老师时,他是亲自下了座来扶的。

“原来你就是卫珩,果真如陈兄所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犹如嵇康再世。”

羊德庸此人,平生最向往率直任诞的魏晋之风,极追捧嵇康。

能用嵇康再世来评价卫珩,已经是极重极重的称赞了。

看来除却卫珩确实有一副惑人的皮相外,陈年在他面前也说了不少好话。

此时,陈年作为中间人,忙将人请进来,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定然不解,也是事出突然,我来不及与你说清。是这样,景行在我这儿瞧见了你那新纸,喜爱的很,又听闻造纸的就是今年的举子,非要见你一面才罢休,我想着今日正好有约,便把他也带来了,你可千万莫怪我唐突。”

卫珩点点头:“不会。”

陈年与卫珩交情很深,比之他父亲更盛。

却并不是因为官场上的事情,而是出于私下里的生意往来。

越州虽处于江南繁荣地,如今这世道,官却并不好做。乡绅结党,流民四散,知州瞧着虽是最大的地方官,也不敢如何得罪底下的小官和乡绅地主。

陈年被调任至越州时,任的是通判,既不愿与那些剥削百姓,行贿如常的官员同流合污,也不愿做个一事无成,得过且过的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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