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98)

正巧在这时,他遇上了卫珩。

他知晓卫珩的小舅在大宣与南洋间往来,最初只想着也掺一份海外生意,但渐渐的,随着卫珩那头越来越多的赚钱主意冒出来,一个烧瓷方子就能日进斗金,他如何能不动心。

这些年,也正是因为有了陈年的庇护,卫珩才能展开了手脚去铺路。

尽管平白就分出去了不少成利,他还是觉得十分值得。

毕竟官场上的人脉,一个连着一个,以陈年为基石,黎州的纪高谊是一个枝节,这会儿子的羊德庸也会是一个枝节。

当年的新瓷和药业,需要用到陈年,后来的白糖和棉花,陈年一个人吃不起,又找了昔日同窗纪高谊。

而如今的造纸和制盐法,便是连纪家都不敢担,偏偏又想来分一杯羹,兜兜转转之下,就拉了羊德庸进来。

谏议大夫,在往年至少也是任直隶州的主考官,偏偏今年来了越州,又和陈年、纪高谊都是旧相识,秋闱之前,陈年就与他谈过这位主考官的喜好与文风,还拿来不少旧稿与他做参考。

而乡试放榜之后,卫珩未去鹿鸣宴,羊德庸身为主考官,竟不避嫌,与他约在这会风馆设私宴。

若说只是为了那新纸,卫珩半点儿不信。

是以酒还未热好,他就直接吩咐平誉拿出了今日带过来的一袋子盐。

袋口一解,就能瞧见里头的细小颗粒,色泽晶白,形状均匀,捻起来一尝,咸味浓重,并不苦涩,羊德庸在京城尝过的御供的精盐,都没有这样的好品质。

这成品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让他一下不知是喜是悲,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卫珩知晓他在为难什么。

盐铁,在任何朝代都是管制之物,私自贩盐若被发现,不死也要脱半层皮。

倘若他提纯的盐能巧妙融入宣朝目前有的粗盐里,且成本低廉,那羊德庸还能运作一番,借着他父亲早年任盐铁司的关系,开出几条暗线来。

可这盐的品质好成这样,一旦流出去,怕是连皇帝都要惊动了,怎么可能瞒得住人?

“要拿出去售卖的是粗盐。”

卫珩把酒斟满,垂眸望着布袋里的精白颗粒,“这是精盐,产量不多,方子也不会卖。”

羊德庸一怔:“那你拿它来......”

“只是拿来与老师瞧一瞧罢了。”

少年淡淡一笑,“究竟如何,还是等日后。”

“日后或许便有大用了。”

......

卫珩如今十六七,还未行冠礼。

一眼瞧去,就是个凤表龙姿的俊朗美少年。

可不知为何,寥寥数语之后,羊德庸总有些怵他。

这样的少年气势,他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可对方出身高门,千尊万贵地养大,卫珩如何能比?

——偏偏就是能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他主动提及了卫珩延请名师一事。

“你往后还有春闱,如今的先生也不过是个举子,如何能教你。正巧,孙老前些日子致仕,正打算在江南定居,不妨你随我去拜访他老人家?”

孙老,京城孙家的老太爷,曾任帝师,官至宰相,可谓是清流士子的领袖。

如今已到了七十高龄,上书辞官时,皇帝再三挽留,最终还是无奈准了奏。

若卫珩真能被孙老太爷收作关门弟子,莫说科举进士,日后一入朝,一大半清流文官都是他的推手和后盾。

只是古代极重师恩,师生关系有时比亲父子还来的紧密。

若是可以的话,其实卫珩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去走关系。

他微一扬眉,到底什么都没说,只不动声色地颔了首。

见是一定要见的,能不能成便再说吧。

.......

天色渐渐暗了,宴散时已至酉时。

卫珩并不嗜酒,两个时辰下来也只饮了不过三杯,与陈年和羊德庸比起来,眉目要清明许多。

出会风馆时,他第一眼瞧见了邱涵煦和徐侪那一帮人。

都是今年的士子,还都是霁县出身,有中了举的,也有没中举的,约莫是同乡的约了一起来摆宴喝酒,好巧不巧,正正撞上了卫珩。

其实卫珩也收到了他们的帖子,但没应,只说不得空。

不得空的原因......

“原来卫兄是与人有约了。”

说话的是一群人中年纪最小的邱涵煦,今年不过四十五,正是傲气最重的时候,语气似嘲非嘲的,“难怪不得空呢。”

羊德庸身为主考官,他们自然都是认得的。

便是有人不认得,旁人一说,也就都知道了。

这一下,看卫珩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起来。

毕竟一个主考官,一个考生,放榜后第三日便私下设宴,难免不让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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