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不可以让美强惨黑化噢(172)
“她不会离开。”
谢今朝脑中浮现出她所说的每一句,失意时也好,缠绵时也罢,那时她望着他的双眸,笃定而肯定。
殿下,最不济,你还有我呢。
我会陪着殿下的。
不会离开殿下的。
不会的。
“那就各凭造化罢。”云游子将手中的酒葫芦别去身后,缓缓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衫,“只看过程,她或可算作良人;若只看结果,她绝非良人。”
“清醒也好,糊涂也罢,各有各的活法,哪一种都算不得太差。你便凭着本心便是,只是最终结出什么果,都不要再谈何后悔。”
“能够割舍得下的条件不算什么选择,最撕心裂肺两相挣扎,却不知哪方是错的,才叫选择。”
言罢,云游子便不再理会身前的年轻人是何神色,径直转过身去,欲走出殿门。
殿内炉火正旺,与屋外猎风阵阵的天寒袖薄倒是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半条腿踏出门去,便立刻觉着宫室内外的不同之处,激得人肌肤不由泛起细密的疙瘩。
“老师父。”
云游子方要走下阶去,便听闻身后传得颓靡而沉如水玉的声线,不由顿住身形,却并未转过身去。
脚步之声渐近,谢今朝立于那白发苍茫之后,舌尖抵在唇边,终是问了一句:
“师父所言,她所达就的那个目的,会是什么?”
云游子抬头复望着宫墙之上的龙头鸱吻,在雪覆之下依旧昂扬,如这龙庭一日不倒,这场人心的硝烟便永远也散不尽。
他动了动耳朵,却答非所问,头也不回地抬步向阶下走去。
“明月无价,心病难医啊——”
“心病难医。”
这世道忙着呢,明日还需再来看看那不省心的皇帝死了没有。
连酒都喝不畅快。
“无解,无解。”
———
朱门金殿之外,皆是皑皑霜尘。斋宫之外的纯净之地被踏上深浅不一的足印,蜿蜒留至螽斯门前。
这已是上京不知多少回的雪了。
高啄的檐牙承不住厚重的旧雪,一拍一拍带着掠过斗拱所挟的泥水砸落至新泥之上,碎出潮湿的痕迹。
迈过门槛,越过那扇老破吱呀的宫门,犹记上次仅有残雪映盖的阔院,如今又掩埋在白茫之中,分不清桥与路,天与水,唯将不断堆叠的记忆再次刷新。
那金匾之上的凤栖宫三字,在一片素白之中尤为惹人注目。端贵巧思与一宫之内的残破格格不入,所谓攒金荣华,不过还是徒生讽刺。
因与果。
解谁的因,求谁的果。
谢今朝凭着心中发酵的无可描述的念想,独自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
了无危急,也并无慌乱,算得拥有足够的时间与心志再去细细考量这逾久未见的老地方。
好也坏,坏也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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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弥散的旧灰尘掩人耳目, 谢今朝观摩着这覆着尘灰的青砖面,眸光凝滞片刻。
殿中既被人清扫过, 也有人来过。
先前谙谙无意迷失其中, 那时梁柱上便有散落的巨石险些将其中伤,而离去之时的视野之内皆是一片狼藉,但二人无从管顾, 也并未再传宫人前来洒扫,可如今——
那砾石尘土仿若过眼云烟,怵目惊心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殿内平和而又肃静,连坐台上的断落的香火也不曾动过, 一如去时。
而那梨花木雕西凤椅上原本遮盖的尘土, 因有人在此驻足过而留下衣衫掀动的痕迹,连同着地上的足印烙在眼帘之中。
凤栖宫荒挛已久,又是谁在此处动了不该动的手脚, 破了这一方宁静?碎石应该在那来访之人入殿之前便被悉数拾掇干净, 而若再细想几分, 那便是有人在暗中盯着凤栖宫的动向。
故而那日的飞沙走石, 当不是所谓意外, 而是伺意为之。
谢今朝停留在在原地观摩着地上还尚且崭新的足印, 从这痕迹之中也尚且能识得出, 来人应当是位男子。
螽斯门前的宫道上本就人烟稀薄,平日里更是因此前从凤栖宫传出的诡言魅语, 而甚少再有人近身。更何况宫中的侍从皆是领一份俸禄做一份工, 没有皇命在身, 又怎会再去多做些分外事。
在这皇城之中, 是人是鬼皆如履薄冰, 少言寡行是真,但凡少生一事便少生一事,怎会有人再只身犯险,踏入禁地之内徒增事端。
故而除却侍从阉人外,便只剩下一人——
父皇。
足印的痕迹还算清晰,上头新覆的尘灰并无几多,想必是不久前来此,时日还未过去太久。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无端来此,又是存了何种心思。
不是对隔着彻恨的漠北来使公主动了本不该有的想法么?人的思虑不是一日之间忽而升起的,这颗生不了芽的种子,又是在何时就被埋进的心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