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穷追不舍+番外(107)
淡然笃定的样子唬人得很,场上瞬时寂寂无声。
云今松了口气,男工匠们也不再有疑。
按照步骤,随后考核的理应是制模、粗坯、批底、定型与上色,然而工序繁杂,前后所耗时间颇久,今次只着重考量制模与定型。
先前检查过的制灰成果就摆在空地上,各个工匠都能看到同行的水平,他们也通过筋灰的粘稠度来判断云今定然不是灰塑熟手。
可制模这一项出乎意料之外——云今扎起骨架来,又快又好。
与成型塑像看起来的繁复不同,骨架的基础模型讲究的是主支架线条简单,载荷却不能低,稳定性也需格外注意,因此在动手之前心中肯定要有大体的规划。
简而言之,那些工匠满以为这个小娘子扎出来的骨架会是线条堆砌的产物,费时费力,到时候糊粗坯等步骤就会发现弊端,即笨重累赘。
新手都是这样的,他们见惯了,甚至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实则云今的表现令人瞠目结舌——对于整个模型空间的把握,她几乎是他们中最优秀的存在!
罗少监朝秦衡使了个眼色,走到一旁低声说:
“我原还想那小娘子的脚色册里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晋阳净因寺的修缮,今天怕是会露怯。结果算是歪打正着,这五脊六兽还真就皇家宫殿群,以及规格高的寺庙用得上。”
秦衡侧目睐他,“叫什么小娘子,将作监不分男女,只分能工、巧匠。”
罗少监轻哂,“嘿你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考程漫长,与科举相类,将作监也给考生们准备了夜晚休息的居舍,以待次日继续。
谁知这一日早晨,工匠们刚就位,就见一小吏仓皇不定地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墨色劲装的男子。
罗少监立时皱了眉头,远远的就斥道:“没看这儿考核呢嘛!什么人啊?”
小吏急急刹住脚,朝罗、秦二人叉手行礼。
还未待他说清来由,衙差中为首的那人便将他挤开,草草行了个礼,从袖中取出文书,亮声道:“大理寺拿人!”
罗少监和秦衡俱是一怔,他们将作监与世无争,只管做自己的事,哪里会惹到大理寺?
秦衡接过文书,罗少监凑上来看。
大理寺衙差却像是一弹指都等不了,已然手扶腰侧下意识摸着刀说话,但摸了个空。
男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这才想起来是在宫里,不可能给他带刀随意行走。
但这小动作被场下工匠们看了个清清楚楚,有几个人甚至憋不住笑意。
衙差顿时怒上心头,直截了当喝道:“场下可有骆姓女子,尹州人氏?!”
女子。
他们这几十号人里不就一个女子吗?
当下一片哗然,不用细细分辨,众人的目光已然投向了站在前排的云今。
衙差了然,朝下属略一抬手:“给我拿下!”
“且慢!”秦衡出声,喊停道:“终考还未结束,不可拿人。”
罗少监一拍额头直喊要命,上前拉住秦衡。
“这时候你还管什么考试不考试,这文书上可是控告她谋害成国公啊,谋害!国公!景玄你轴归轴,别跟这儿较劲啊。”
谋害国公……!
此话一出,哗然变成了骚动。
众人看向云今的目光顿时变了。
若说方才这弱质女子被大理寺找上,他们好奇心理居多的话,现在就是毫不掩饰的惊恐。
“此为将作监三年一度正工招选终考现场,”秦衡神色冷峻,“汝不得违背考场纪律,破坏考场秩序。”
衙差恼怒,他们大理寺拿人素来是雷厉风行,便是公卿府上都去得,怎来不得这小小将作监?
男子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听不懂!”
秦衡神色未变,不作退让:“本官说,让她考完。”
两方对峙着。
衙差的拳头捏紧,但看在秦衡的绯色官服面上,他断然不会轻易动手。秦衡则是挺拔如松,傲骨铮然。
云今默默在水盆里洗净双手,上前道:“莫要为难秦少监,民女随你们走一趟便是。”
“算你识相。”
“骆师傅,回去。”
同时而出的两道声音交汇在一处,大理寺衙差们的不耐烦彻底被激起,其余工匠虽在看热闹却也不愿耽搁自己的正事,因此颇有微词,吵吵嚷嚷。
“老子说的话不管用吗?直接拿人!”领头的衙差吩咐道。
话甫出口,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另一道厉声盖过:“谁敢!”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