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147)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宗政康问:“有谁要从柳老板这里高价收入吗?”

方谦道:“不是有人要收,而是义父需要这批药给阿晏看病。”

宗政康不太清楚这其中的细节,又问:“阿晏是谁?”

方谦道:“义父本有一个与我年岁相当的长子,叫做柳瀚,可是几年前,柳瀚外出走商,被马匪给劫了,等寻到人的时候,尸首都已经快要烂了。他的幼子名叫柳晏,今年七岁,自小就体弱多病,一直是吃药如吃饭。义父为他寻遍了名医也没有丝毫好转,只能用贵重的药材这么养着。”

宗政康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他端起酒杯,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再怎么回想懊恼也是无用,倒不如想想能否找到截胡这批药材的人。”

方谦伤神道:“可这茫茫人海,咱们要去何处找药?”

宗政康道:“方兄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试试。”

“你?”方谦瞪了瞪眼,忽然想到什么,小声道:“借用太子的关系吗?”

宗政康并不回答,而是道:“方兄可信得过我?”

方谦当下便将他当做救命稻草,举起酒杯就来敬他,“谭公子大恩!”

宗政康道:“我表字重康。方兄日后有需要的,大可直接来找我。”

“重康。”方谦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这话该我来说才是,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然义不容辞。”

“那就先谢过方兄了。”宗政康在笑意间与他客套完,让他回去静候佳音,自己则在出了厢房之后转身点了翠君的牌子。

两人照例先是一番鱼水之欢,宗政康才问她:“桩子都打得怎么样了?”

翠君被他挑/弄着,还在喘息,“很、很顺利。”

“好。”宗政康亲她一下,“打探消息的事情,就托在你身上了。”

“嗯……”翠君受不了他的动作,整个人失控得直打颤,宗政康干脆覆身再来,将这一场酣战打了个同归于尽。

曾岚晚间见到宗政康的时候,就见他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脸色略略发白。

他一猜就知道宗政康定然又是泻了好几次火,忍不住劝道:“你不要仗着自己年纪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宗政康恍若未闻,问他:“药材都拿到了?”

“嗯。”曾岚只能顺着他的话来,“已经拿到了。”

“挺好。”宗政康道,“要不翻个价吧,先问柳玄文讨点利息。”

曾岚点头,“可以。柳玄文如果真的看重这批药,那么价格自然随便你来开。”

宗政康问:“公主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曾岚道:“前几日朝中又派了监察御史来查,你当心一些。不过这应该是公主想法子争取的时间,我担心这时间不会太长,你能尽快拿下柳氏当然是最好。”

宗政康道:“可以给公主带句话,就说,我已经与柳氏的二当家拜把子了。”

曾岚嗯声,道:“药材的事,你的消息倒是很准。”

宗政康道:“花了心思的,消息当然准。”

曾岚看着他,问道:“那个叫翠君的姑娘,你不会对她动了真感情吧?”

宗政康想到翠君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眼神也些微柔和了一些,道:“可能吧。”

曾岚道:“喜欢她还让她挂牌埋在天下林,处处替你插暗桩?”

宗政康道:“除了这样,我暂时也想不到其他什么打听消息的法子。不过事成之后,我自然让她出来。当然,该补偿给她的,我一点也不会吝啬。”

曾岚欲言又止,宗政康这一时倒是对他有些好奇,“你一直没给我讲过你从前的经历。”

“一个破算账的,有什么可讲的。”曾岚一语而过,离开前又嘱咐他,“你能与方谦结交自然是好,但到底是在柳玄文的眼皮子底下,还是要当心。”

赵瑾在梁州看完了蓝越从淮州送来的信,有些感慨道:“我倒是很难将现在的他和我见过的那个模样联系在一起。果然,人被逼着,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秦惜珩道:“如果做不到更狠,那还谈什么报仇可言。”

赵瑾问:“你教的?”

秦惜珩道:“我可教不了他这个。兴许,是他身边的那个谭子若教的。”

说起“教”,赵瑾又问:“你派去教他学账的那个曾岚,是个什么来历?”

秦惜珩道:“他原是户部一个九品不到的账书,上面的人为了脱罪,推他去当了替罪羊。皇祖母过世那年,父皇大赦了一次,他虽被免了死罪,但因此也永不能再入科考。他在户部多年,尤其善算,出狱后做过不少商铺的账房。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了他,后来便让他来给我做了账房。”

两人如今无话不说,但只用一句“机缘巧合”来陈述,不免让赵瑾品出了什么。

她问:“机缘巧合?”

秦惜珩眼睫一垂,支支吾吾道:“我……我那时候,不太懂事。”

赵瑾笑道:“怎么不懂事了?你说给我听,我难不成还会笑话你?”

秦惜珩还是不敢抬眼,就说了四个字:“谷家的灯。”

赵瑾还真的愣了愣,旋即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当是什么不懂事,这算得了什么?”

秦惜珩小声道:“可我现在再想,以前是真的不懂事。”

赵瑾看她这样,便岔开这件事不再多问,道:“我看宗政康如今步步为营,倒是井然有序,他这边咱们暂时可以放心。只是,上次说的文泽瑞通敌旧案,我传信去邑京后也一直找不到半点头绪。”

秦惜珩这才看向她,问道:“夜先生也不清楚?”

赵瑾道:“这案子太久了,夜先生当年也还只是个孩子。”

“不慌。”秦惜珩反倒安慰她,“此路不通,就再寻他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第095章 横祸

姜众例行写着每月要送去邑京的信,王晋在旁看着,有几分担心道:“监军使,咱们这样能行吗?”

“那能怎么着?”姜众瞥了他一眼,边写边道,“指望孙通带点有用的东西回来,你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每月都说梁州无事?你觉得宁相会信?如今好不容易来了点有用的东西可以报上去,这难道不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王晋一想也是,又问:“这事是不是得闹大点才行?知道的人越多,那这事情就越发要报上去,这样才能显得咱们不是有意找梁州的茬。到时候即便是公主,也找不到理由为难咱们。”

姜众经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很有道理,难得赞赏他一回,“那就闹大了去做。”

王晋道:“监军使放心,这后面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章之道不日突然就来了侯府,心神不安地坐在厅中,连茶都没喝一口,终于等来赵瑾时,他尽量稳住声音道:“侯爷,郭汗辛给咱们用来做军屯的那几亩田,原是他侵占了民田才有的!”

赵瑾脑中一空,听到自己问:“什么?”

章之道急得声音都在打颤,“他今日一早突然来找臣,说这几亩田都是他当年骗来的。这事当初闹出过人命,他那时也是用银钱草草地堵住了对方的口,只是不知这十多年都过来了,竟然又有人来找他说起这事。”

赵瑾沉着脸飞快地想着对策,章之道又说:“臣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都被他用银子压了十多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闹出来?是不是太巧了些?”

“当然不可能这么巧。”赵瑾问他,“找他的是什么人,刺史查过吗?”

章之道摇头,“压根就没找着这人。臣甚至怀疑,这人就是郭汗辛凭空捏造出来的。而且,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想不到具体是哪里蹊跷。”

赵瑾问:“当初被郭汗辛侵占了田地的那一户人家,刺史可有派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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