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237)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小孩子可没有仪安公主这么有本事。”秦潇讥讽着她,又说,“朕连新的封号都给你拟好了。”

“瞧皇帝哥哥这话说的,真不知是夸我还是骂我。封号加的再多,也不过是个见不着天日的阶下囚。虚名这种东西一无是处,这是你我自小就知道的。”秦惜珩摊手一笑,旋即又恢复平静,问道:“你们把敦华夫人的尸身如何了?”

秦潇道:“扔了,乱葬岗。”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当真正听到时,一股凉意还是从自秦惜珩心底而起,她在袖中握紧了拳,强迫自己忍耐下去,对秦潇道:“好,我可以听从你们的摆布,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秦潇一个眼神射了过去,秦惜珩马上又说:“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损伤到大楚的国本。”

“国本已经让你重创了,你还有脸提?”秦潇说完,像是好奇她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于是又道:“别妄想太多,你若是狮子大开口,等闹到了母后耳中,她也会翻脸。”

“她都算计我多少次了,难道就不是翻脸了?”秦惜珩道,“放心,这件事不需要经过她老人家的手,你就能做主。”

“那你说说看。”

秦惜珩收起嘴角的笑,眼中的漫不经心渐渐变成带了杀意的利刃,说道:“我想见见谷怀璧。”

“见他做什么?”秦潇不解,突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这个妹妹,“他办的好差事,现如今正被革职在家等候发落。”

秦惜珩并不解释,只是说道:“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这事对于皇帝哥哥来说很难吗?”

谷怀璧早已是弃子一枚,秦潇便一口允诺:“行。”

秦惜珩借着刚刚答应的条件,趁机再问:“皇帝哥哥难得来一趟,不如再与我说说,外面现在如何了?”

“别想趁机从朕这里套话。”秦潇现在可不敢随意对她多说一个字,“但朕劝你一句,别想着玩什么花招,你与赵瑾站队的老五,三日前就被朕赐死在宗正寺了。”

这也是秦惜珩意料之中的事情,她道:“那位鞑合公主呢?你要让谁来娶她?”

秦潇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用好好地待在这里,等着去往鞑合的婚车就行了。”

“好啊。”秦惜珩问不出别的,干脆作罢,只是不轻不重地强调道:“那就请皇帝哥哥记得承诺过臣妹的话,明日黄昏之前,我要在这里见着谷怀璧的人。”

第151章 断仇

谷怀璧被革职在家静待数日,每一日都是焦灼难耐。他不止一次默声自问,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二公子。”下人突然出声打破了他的静思,他不耐烦道:“什么事?”

下人道:“刚刚,宫里的人来传圣上的口谕,说请二公子进宫,仪安公主想见您一面。”

谷怀璧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仪安公主?”

下人被他这么一反问,也迷糊起来,“是……是吧。”

谷怀璧在原地愣了片刻,心中虽然还是带疑,但既然是宫里来的旨,他也没法拒绝。

之前做御前带刀卫时,他没少经过蘅筵宫,似如今这般未着寸甲赤手而来还是第一次。

值守在宫门处的几个羽林卫刚好认识他,谷怀璧心中不定,又问他们:“真的是公主让我来?”

一名羽林卫道:“今天都催问过好几次了,你赶紧进去吧。”

谷怀璧心有忐忑地进了殿,甫一入内便闻到了一阵酒气。

此时已是落日西斜,殿内没有点灯,只有近门处能够靠着外面的光看清楚模样。谷怀璧正放开了眼去寻秦惜珩,便听内间一处昏暗的地方传来声音,“来了?”

话落,便有个人影在暗处动了动,谷怀璧仔细去辨,这才看到秦惜珩移步缓缓,不疾不徐地走进了外间的光亮里。

她今日衣着简单,长发垂散,脸上连妆都没有上,走出来时,手上还端着一只盛了一半酒的盏。

谷怀璧见真的是她,心里稍作松懈,揖礼而喊:“公主。”

时隔几日,他看着盈盈而近的人,觉得她好似轻减了些,关心道:“公主颈上的伤,好些了吗?”

秦惜珩反问他,“你觉得呢?”

谷怀璧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秦惜珩又道:“说起来,咱们相识也该有四年了。”

“是。”谷怀璧猜不出她今日见自己的目的,只能匆匆应声,他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听得秦惜珩又道:“你当年为什么要去合安医馆?”

“臣是去给祖父买凉茶。”

他才说完,秦惜珩就接道:“既是买凉茶,又多管什么闲事?”

谷怀璧便明白了,道:“公主今日叫臣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

“不敢。”秦惜珩道,“你救了我,这可是天大的恩情,我如何敢问你的罪?”

谷怀璧听着这反话,心中便觉不安,道:“有什么话,还请公主明说。”

秦惜珩一口饮尽了剩下的半盏酒,灼烧的辣意汹涌地蹿了上来,令她短暂地起了眩晕,脸上带染了淡淡的绯红。

她真的不喜欢酒的味道。

“公主。”谷怀璧见她身形不稳就要来扶,秦惜珩直接一手甩开,眼睛里清醒得很。

“没什么,只是这些日子被关在这里,一直都没个说话的人,我心里怪不痛快的。”酒带来的麻意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后劲过去后,这里还是那狭小的一方殿室。

谷怀璧并不觉得她专程让自己进宫是为了叙什么旧,他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公主若是有需要臣代劳的事情,臣一定去做。”

秦惜珩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让你代劳什么,你别多想,我今日叫你来,就没想着你替我办什么事。”

谷怀璧越发不解她今天的目的。

秦惜珩道:“我就是想知道,当日你是哪里来的胆子利用我?”

谷怀璧忙说:“臣绝非利用公主,臣……臣,臣是真心实意爱慕公主。”

“收起你那楚楚可怜的一套。”秦惜珩眼瞳微眯,如打量什么玩物似的看着他,“这几年,每每你有事相求,对我就是这么一副苦楚之态。谷怀璧,你还记得你是个男人吗?这样的姿态,你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谷怀璧忍住冲动,脸也冷了下来,“公主既然要与臣算旧账,那臣也不妨说了。当初你说,与赵瑾不过是做个表面的假样子,等到时机成熟,你就找个借口与他和离,可是实际上呢?你对他的千般爱护早已高过了臣。猎场那次,臣舍命搭救先帝,可是事后你来看过臣吗?你心心念念的只有赵瑾!”

秦惜珩道:“你既然要与我谈猎场旧事,那我问你,你当初可有半分在意过我的安危?你为着富贵险中求,抛下我就走了。我命垂一线的时候你在哪里?最后舍命救我的人又是谁?谷怀璧,你总觉得我为你做的太少,可你为什么不反思你自己为我做过多少?我劝你不要插手权术之争,我以公主的封邑就能保你一世太平,可你自己是怎么选的?”

谷怀璧缄默不言。

秦惜珩又道:“你既然紧着锦绣前程,那也只能说明我们并不合适,你利用我往上攀爬,我不想追究,认便认了。不过就当这三年是场梦,我拿得起放得下,适时抽身总不算太晚。可是谷怀璧,我放过了你,你为何还要不折手段逼迫怀玉?”

谷怀璧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不过是做了本职之责,如何就成了公主口中这般不堪?”

秦惜珩心中起了怒意,将手中已空的杯盏对着地上狠狠摔得粉碎,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大了许多,“好个本职之责,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拿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骗我?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不想与我针锋相对,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拒绝在月圆夜围捕怀玉,可你是怎么做的?你甚至是主动问皇兄请命围捕怀玉。谷怀璧,这些事情你既然做得出来,为什么怕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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