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269)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卲广赶紧捂了捂嘴,举起一只手来,“侯爷,我只是对公主实话实说。你说的,做人不能撒谎。”

赵瑾语噎,头一次在他面前说不出话来。

一桌人边吃边说,傅玄化又讲了好些在剑西的往事,赵瑾便少了言语,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卲广时不时地插两句嘴,涉及到赵瑾的时候,便看着她的脸色掂量着来讲,总算没再挨她的骂。

子时在翘首以盼中终于来临,客栈外前后不一地响起了鞭炮声,赵瑾见秦惜珩打了个哈欠,便道:“时间也到了,咱们要不先散了?”

众人点头同意,赵瑾牵着秦惜珩回了房,有些感慨道:“这是咱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

秦惜珩道:“往后还有好多个年呢。”

赵瑾看着她的眼睛,笑意敛了几分,喊道:“阿珩。”

秦惜珩问:“嗯?”

赵瑾道:“有件事我觉得你会理解我,所以我不想瞒你。”

秦惜珩就知道她真的藏了心事,道:“你说,我听着。”

赵瑾便直言了,“我曾爱慕过檀英。”

秦惜珩忽地怔住。

赵瑾道:“但他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他讲过。原本我都已经要彻底忘记这件事了,也打算一辈子不对任何人提起,可他今日却又来了。阿珩,我不想对你隐瞒任何事,我想你看到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赵怀玉。”

秦惜珩猛然记起了赵瑾那一次月下舞剑后的落泪,终于明晓了究底。

赵瑾也猜出她想到了什么,承认道:“他成婚的那一日,我的确很难受。”

秦惜珩问:“那你现在呢?”

那些记忆散在风里,早就随着时间一并淹没了,赵瑾只答了三个字,“心悦你。”

秦惜珩心中百感交织,“竟然是他。”

“其实我很早就劝自己放下,只是这个过程很长,我每一步都走得很难。直到……”赵瑾凝视着她的眼眸,拿出了十二分的虔诚来,“直到你追着我来了梁州。”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傻的姑娘,巴巴地看着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连在病中都不让我知道,只是因为不想让我分神。”

赵瑾讲着这一路的经历,恍觉每一幕都是昨日,她道:“阿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无意识地也会想起你,这时我才知道我原来那么喜欢你,每一时每一刻都想看到你,不想让你受半点委屈。”

秦惜珩上前一步抱住她,轻轻道:“我都知道。”

赵瑾吐露完了一切,心中再无半点负担,她稍稍压低了头,对着秦惜珩的唇吻了过去。

两人拥吻着缠了许久,秦惜珩道:“但我还是觉得不高兴。”

赵瑾笑道:“吃味吃这么久?那我要怎么补才好?”

秦惜珩的手探着了她的腰封,她就这么瞧着赵瑾,说道:“我要。”

赵瑾任她扯着,道:“我给。”

“不要吹灯。”秦惜珩瞥了一眼床边案桌上的油灯,收回目光来再看她,“我想看清你。”

“好。”赵瑾说完这个字,衣带已经垂散到了地上,外袍就此豁开,露出了里面的内衬。

秦惜珩伸手去,指尖快要触上她的衣襟时,赵瑾忽然抱住她再次亲吻,手则沿着她的身段去摸,轻而易举地解了她的腰封。两人唇上吻得难舍难分,不多时便只着了单件的内衫,赵瑾托起秦惜珩的腰臀将她抱起,就这么滚进了床榻的被褥间。

丑时的梆子远远地传来,两人在酣畅淋漓间滚出了一身的汗,力竭之后拥在一起,又是一夜好眠。

第171章 宫阙

新年初二,秦潇在宫里闻知了朔方兵反的噩耗。

他对着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呆滞片刻,当下就吼道:“去!让贺朝运来!快去!”

内宦们最怕他动怒,吓得赶紧就去。秦潇将那军报又看了一遍,气得狠砸了出去,“好,好啊,一个个的,全都要反了天不是!”

半个时辰后,贺朝运步履急急地来,进殿后正要行礼就被秦潇冷冷地打断,“贺尚书就免了这些虚礼吧,你先看看这个。”

一旁的内宦帮衬着将军报递给贺朝运,他上了年纪,眼神便不太好,秦潇便吩咐内宦道:“去,念给贺尚书听。”

内宦遂将军报上的内容逐一念完,贺朝运越听越是脸色大震,“怎、怎会……”

“怎会?”秦潇哼了一声,问他,“你让谁去的朔北?还有秋汝新,他这个朔北刺史是做什么的!”

“圣上息怒。”贺朝运话音刚落,就进来个内宦道:“圣上,宁相和宁翰林来了。”

秦潇一听,赶紧道:“快请。”

宁澄焕进来就道:“圣上先静一静。”他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才没将咳疾再引出来,继续道:“现在追究谁都是无用,当务之急是赶紧对朔方出兵。”

“不止朔方。”秦潇头疼地说,“是整个西北,那可是足足十七万兵力。”

“仗还未打,圣上怎可先怯弱起来?”宁澄焕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感,“那不过是一群反贼,朝廷如何打不得?”

秦潇倒不是怕,而是觉得朝中上下全是烂摊子,他收拾得心倦体累。

宁澄荆突然道:“此时不宜出兵。”

“为何不出?”宁澄焕才问完,秦潇便抬了抬手,问道:“请小舅舅赐教。”

宁澄荆道:“臣前几日去了一趟户部,问徐尚书讨教了些问题,又从度支司查问了去年的水陆两道转运事宜,这一看之后,又粗粗地算了一笔账。圣上,朝廷现在拿不出这么大的开支。”

秦潇脸色一黑,问道:“那怎么办?真要让赵瑾骑到朕头上不成?”

宁澄荆对他一揖,“依臣之见,只能保守作战,不能主攻。在此之际,朝廷得迅速变革。”

秦潇难得能够沉住气,道:“小舅舅不妨说完。”

宁澄荆道:“先拿洛安的矿工来说,民不与官斗,可倘若真有动手的那一日,那只能是因为逼民太狠。臣以为这件事恰好是在提醒圣上,民心不可失。而如今只要抢占了民心,事态就不会恶化下去,百姓们看到了朝廷的好,自然会真心诚服于圣上。”

“圣上……”宁澄焕刚一开口,秦潇又是抬手止住他,看向宁澄荆道:“小舅舅有何良策?”

宁澄荆道:“百姓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

“等等!”宁澄焕插了进来,板着脸冲他道:“这不就是要让朝廷减征赋税吗?”

“臣任桑州通判时,微服去过几次乡野。”宁澄荆只是淡淡地看了宁澄焕一眼,又对秦潇道:“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有衣穿有饭吃,一家人和乐融融就能心足意满。可是圣上,洛安生乱不是恰好说明他们对朝廷并不满足吗?”

“澹益慎言!”宁澄焕顾不上贺朝运还在一旁,直接重声斥住他。

秦潇铁着脸没有说话,宁澄荆深吸一口气,心中还是带了些顾虑,没有再说。

宁澄焕看着这二人,斟酌之后也没有再言,海晏殿就此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后,贺朝运才又开了口,道:“圣上,宁翰林方才有一言不无道理。”

秦潇险些要忘了他还在这儿,问道:“哪一言?”

贺朝运道:“朝廷确实承担不起这样庞大的军需了,可若是实在要打,也只能作守不攻。圣上要做好时刻应敌的准备,因此在粮草一事上万不可马虎。沧州和其他几地在去年都有个好收成,朝廷不如趁此和籴,民间若有怨言,可酌情降低税额。”

宁澄焕听着,也跟了一句,“还有淮安那边,该让人督查着樊盛。朝廷这样,也算是以逸待劳。”

“嗯。”秦潇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他又对贺朝运道:“朔北那边,还是要靠贺卿看顾,若是再有异动,朕要第一时间知晓。”

贺朝运连连应是,蹒跚着就去了,殿内便只剩下这舅甥三人,秦潇看了宁澄荆半晌,什么也没有说,宁澄焕估了估他心中所想,道:“圣上勿要急躁自乱阵脚,西北一地贫瘠,他们想要果腹都是问题,想必不会贸然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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