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275)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赵瑾笑了笑,“没什么,我早没放在心上了,其实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秦惜珩打断,“要的。”

她坚持又认真道:“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宽慰我,我都知道,你心里其实在意得很。那日在并城,我就知道了你其实比谁都在意这些。”

赵瑾不说话了,秦惜珩牵着她进了房,反手就将门拴好,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道:“怀玉,穿一次女装给我看。”

不等赵瑾回话,秦惜珩便将床上叠得整齐的一套翠色婚裙托了来,“你也想穿一次这样的衣袍,是不是?”

赵瑾看着她平托而来的衣裙,不自控地抬手去摸了摸,问道:“我穿?”

秦惜珩点头,“是,穿给我看。怀玉,我娶你。”

赵瑾收回了手,眼底忽而闪现出慌乱,秦惜珩放下婚服,又问:“好不好?”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赵瑾看着她,沉默地点点头,秦惜珩微微一笑,便来替她解腰封,道:“我给你穿。”

这套婚服里里外外好几层,赵瑾就这么僵硬地站在原地,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任由秦惜珩替她穿衣。

“你别这么绷着。”秦惜珩吻她一下,笑道:“哪有新娘子像你这样的?”

“不是,我就是……就是不太适应。”赵瑾局促地避开了眼,不敢在她眼瞳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秦惜珩替她换好了婚服,又道:“坐下,我给你上妆。”

赵瑾忙推托,“不、不用了,这样就够了。”

“不够。”秦惜珩按住她的手,推着她在梳妆镜前坐下了,侧身去打开了自己的妆奁。

“阿珩……”赵瑾才开口,秦惜珩便道:“你要不闭上眼睛,好了我叫你。”

赵瑾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听了。这一等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听到秦惜珩让她睁眼,赵瑾才再次照做。

“你看看。”秦惜珩拿了一面铜镜来,她看着赵瑾,脸上飞舞着红晕,“怀玉,你上红妆的样子比我想得还要好看。”

赵瑾原本还在躲闪,不敢正眼去看镜子里的那张面孔,秦惜珩再三催促,她才不得不抬头瞧了过去。

镜中人本是一对天生的剑眉,但秦惜珩觉得英气太盛,修饰许久后才略显柔和。只这简单的一处妆改,便让赵瑾看着柔和了不少,若是旁人在侧,还真难将她与那个叱咤沙场的梁渊侯联想在一起。

秦惜珩见她盯着镜子不语,便拿起梳子又来给她整理发式。那一旁还搁置着一副金灿华美的头面,赵瑾见了,问道:“这个我也要戴吗?”

“要的。”秦惜珩三两下给她绾好了发,端起那副头面过来,说道:“有些仓促,来不及去打新的,这头面是我戴过的那一副。”

“已经很好了。”赵瑾这下便一直看着镜中的自己,等到秦惜珩替她整理完毕,她也险些认不出她自己。

“我……”她动动唇要说什么,秦惜珩轻挑她的下颌,道:“怀玉,别低着头。你看着我。”

赵瑾心中的忸怩已经比最初好了许多,但这样赤条条地迎着心上人的目光,她还是觉得心跳很快,脸上一红,再次生出了羞怯。

秦惜珩道:“你昨夜不是问我梦到了什么吗?我梦到你穿着嫁衣,就这么看着我。”

她顿了顿,又说:“但我梦到你的样子没有你现在好看。”

赵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惜珩笑笑,端起一盏酒递到赵瑾手中,自己拿了另外一盏,道:“还好我没有真的错过你。”

“如果……”赵瑾思及以前,喃喃自问,“如果我当年一直守着你,我们是不是不会隔别这么远?”

“不要想之前了。”秦惜珩端着杯盏绕过她的手臂,催道:“合卺礼。”

赵瑾淡淡一笑,与她同时仰头饮完了酒。

秦惜珩道:“还有三拜。”

赵瑾提着宽大的裙摆起身,可在对着那上座的两把椅子时,心中忽感凄凉。

樊氏一族远在千里之外,她在这世上可谓没有血脉至亲了。

“我也没有至亲了。”秦惜珩一眼猜出她心中所想,拉过她的手说道:“但是怀玉,你忘了吗?我们其实就有血脉渊源,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建个家。”

赵瑾恍若初醒,秦惜珩喊她:“阿姊。”

屋内骤静一瞬,赵瑾少顷后答她:“嗯。”

她们在三拜之中补全了三年前匆匆分别后的全部念想,秦惜珩执笔蘸墨,看着赵瑾问:“一起写吗?”

赵瑾已经覆手上去,笑道:“一起写。”

红纸上还是一片空白,两人合握着笔,先写:一堂缔约,良缘即结。

明堂高殿上,秦祯言笑着赐婚,看着阶下并站着的二人,满意至极,“天造地设。”

两人再次蘸了墨,又写:天地为证,嘉姻敦合。

秦惜珩围困在烈焰中央,赵瑾从女墙之上一跃而过,带着她自墙头滑下,礼说一声:“公主,臣得罪了。”

笔上的墨渐渐生淡,二人蘸墨之后,落笔再写:互为媒聘,永寿永昌。

黑山头上,橘色的光照自云缝间撒落,铺散在相吻的二人身上,掠起了赵瑾心底的惊鸿。

岁和长安,谨订此约,共结连理,共盟鸳蝶。

笔落字尽,赤红的纸面上留下了海誓山盟,那字迹虽然略显凌乱,却是她的,亦是她的。

终了落款,两人的手才作分开,一一在尾处道尽了相思。

赵怀玉。

秦惜珩。

第175章 分道

戌时,朔方大营夜巡的士卒开始交接岗位。

程新忌今夜轮值,他点了点自己这队的士卒人数,发现少了两人,问道:“缺了谁?”

小队里的人互相看看,都不答话,程新忌于是又问一遍:“我说,缺了谁?”

有人含糊道:“汪斌和李良。”

程新忌问:“他俩人呢?”

这下又没人回答了,程新忌便看向刚才说话那人,问他:“你知道他俩去哪儿了吗?”

这人压低了头不作声,程新忌便来了气,提了声音道:“说话!”

“我不知道。”这人摇着头,程新忌冷下了脸,冲他们道:“你们要是都不说话,那就全去领军棍!”

“说不定在粮营里。”小队里这时又有人说话,还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程新忌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去了,小队里的人面面相觑,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粮营立在营地的偏角上,周围有好几支队伍轮番值守,程新忌气势汹汹地来,直接问了正在当值的几人,“汪斌和李良在不在这里?”

当值的一人道:“我们一炷香前才接了岗,没见着有人进去。”

营帐之间燃了火堆照明,但帐子里面还是黑黢黢的。程新忌扒开他走了进去,当值的人在后喊道:“程郎将,你干什么去?”

他们没等来回应,互相对视之后,不知所云地也跟了过去,不知道程新忌今夜究竟怎么了。

几个火堆烧得正旺,时不时有风经过,吹得火焰上下晃动。程新忌走到一处停住了,他静下心,隐隐听到前方的粮营内正传来间歇不断的喘息声。

他心中一紧,只以为是有什么外敌藏在里面,当即从火堆里捡了一只火把,小步上前后,拿刀尖挑开了这间帐子的帘布。

“谁!”里面忽然传来人声,随即便是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擦声跟至。

程新忌拿着火把,在挑开帘布的刹那间已经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藏在这里,一上一下地交叠着,做的事情令程新忌震在了原地。

“程郎将?”居上的男人抽身后见到是他,心里也是一紧,赶忙低下了头,匆匆整理松散的衣裤。另一人也抓紧从地上爬起,背身过去将衣带扎好。

“你们……”程新忌难言地开了口,竟然问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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