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320)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赵瑾又问:“一个人?”

秦惜珩看了一眼身后,随行的几人才刚刚抵达。

赵瑾道:“下次不许一个人跑这么快,马术再好也要防着雪天路滑。”

秦惜珩撒娇,“哎呀,那不是想赶紧见到你吗?”

赵瑾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悄悄地注视四周,道:“别在这儿勾我。”

秦惜珩笑问:“那就是能在其他地方勾你了?”

赵瑾清清嗓咳嗽两下,“四个月不见,你怎么越发……无法无天了?”

秦惜珩问:“那你喜不喜欢?”

赵瑾没奈何道:“喜欢,你怎样我都喜欢。”

秦惜珩蹲下身去看她刚刚做好的小雪人,捧起来环看了一圈,道:“好精致啊,可惜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好可怜。”

她从旁边抓了一把雪,也照着这个雪人的模样做了一个。赵瑾蹲在一旁看着她做,时不时地帮一把手。

“这样就可以了。”秦惜珩把刚捏好的雪人与之前那个并放在一起,笑道:“就是要成双成对才好。”

“我们阿珩说的对。”赵瑾眯眼笑着,“就得成双成对。”

她拉着秦惜珩的手想进帐,又记起来里面还有两个人,便带着她往另一侧的高处走,指着下面的校场说道:“看,这就是八相阵。”

最外沿的守备军遵从八卦之象分作八个方位而站,节奏有序地绕着一个方向而动。居内分有九个方阵以“井”字型排布,空隙各对应了一个方位。

“中间方阵里面的那人是谁?”秦惜珩眯着眼辨了辨,问道:“宣将军吗?”

“嗯。”赵瑾点头,拿起手边的鼓槌敲了敲鼓面,便见宣揽江朝上看了过来。赵瑾又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方阵中央的宣揽江开始高高地晃动旗帜。

“居中之人至关重要。”赵瑾给她讲解,“这个人统筹全局,掌控着方位和方阵的变化。敌人可以从任何一个阵口进入,八相阵就得在对面进来之后快速变动混淆他们的视线,将他们困死在里面。”

一支队伍在这时进了八相阵,宣揽江摇动旗帜,九个方阵迅速开始了变动,步调节奏整齐一致,无一人拖沓。

“好厉害。”秦惜珩之前只是见过图纸,并不知道原来真正演练出来竟是这样的令人震撼。

赵瑾淡淡一笑,“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还有个更大的。现在一部分人去休息了,下次演给你看。”

秦惜珩点头道好,赵瑾看了一眼自己的帐子,见那两人出来了,便带着秦惜珩下了高处。

“我说你怎么不带我去帐子里。”秦惜珩都看到了,抿嘴笑道,“我们怀玉这么心细啊。”

“你才发现我是心细的?”赵瑾给她倒了热茶,顺手拿起个橘子放在火盆上烤,过了一会儿才拿出来剥皮,把肉/瓣喂给她吃。

“冬天就是要这样吃橘子。”赵瑾笑着问她,“好不好吃?”

“好甜的。”秦惜珩吃完了一瓣,问她,“你怎么会这种吃法?”

赵瑾道:“先生教的,他说少时,他三哥,也就是夜先生,就爱在冬天这么吃,还说这样才不会凉到心里去。”

秦惜珩也帮她一起烤橘子,说道:“好巧,我见父皇也这么吃过。”

她看着火盆里的碳,静静地回忆着少时的一次记忆,“那次我惹母后生气了,就一个人跑去朝阳宫找父皇,那殿门紧闭着,但窗子是半掩的,我隔着窗子看到他与谢常侍对坐着下棋,炉子上就烤着橘子。后来我才知道,他也一直在冬天吃烤橘子,说辞竟和范先生的一模一样。”

赵瑾没多想,笑道:“先帝与范家亲厚,习性相当也不奇怪。”

秦惜珩烤着橘子,环看着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布置,勉强满意,“还成,看来我不在,你还能好好对待自己。”

“你都那样嘱咐过我了,我可不得记着吗?”赵瑾啼笑皆非,从她手里叼起一瓣橘子吃了。

“邑京那边有来信,阿芮拿给我看了。我担心你不知道,所以才来这一趟。”秦惜珩将字条递过去。

赵瑾扫了一眼,拉着她的手说道:“难为你,这么冷的天,还亲自跑一趟。其实方才蔚熙同我讲过了,一应现状我都知道。”

秦惜珩笑道:“也不能说是白跑一趟,若不是想要见你,我直接在信里说也是行的。”

赵瑾问:“一应账目繁琐吗?”

秦惜珩道:“已经处理完一拨了,我想陪你几日。”

赵瑾正是这么想的,拉她上身坐在腿上抱紧了,说道:“我好想你啊。”

秦惜珩低下了头,两人蜻蜓点水地先触了触唇,一下之后便不可收拾。赵瑾沿着她的唇缝先慢慢地舔,橘子的汁水尚有残余在秦惜珩的嘴角里,她吃着这余下的丝丝甜意,觉得咽下的唾液也带着她的甘醇。

“好甜。”赵瑾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好甜?”秦惜珩问。

“橘子好甜,你也好甜。”赵瑾说完,舌尖撬开了她的牙关。

火盆还在烤着,帐子里浮满了浓香的橘味,秦惜珩也勾搅着赵瑾,方才吃入口的橘香充斥着两人的舌腔,涎/液混合在一起,化成了分居四个月来说不尽的相思。

她们亲吻着道述衷肠,将这一刻变作了地老天荒。

“瑾娘,我突然好想归隐。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过很久很久。”秦惜珩在赵瑾肩头靠着,手掌覆在她的胸口,静静地感受掌下跳动的心脏。

“那我们以后可以试试。”赵瑾伸出了小指,笑道:“把那些杂事暂且丢给别人,然后去个大鄣山那样的地方,搭个小屋子,再种几颗菜。”

秦惜珩勾了手指上去,笑她,“你还真是,去哪儿都不忘种田。”

赵瑾理直气壮道:“民以食为天,我自然要想着咱们以后吃什么。”

秦惜珩趴在她肩上哧哧地笑,几乎要闭过气去。

“有那么好笑?”赵瑾赶紧给她顺着后背,生怕她一个不慎真的笑晕了。

秦惜珩只顾点头,说话都含含糊糊,“好……好笑……”

赵瑾故意叹气,“唉,谁叫我穷怕了,也饿怕了呢?”

秦惜珩笑得面红耳赤,自己也给自己顺着胸口,终于止了下来,“好好,知道你是个小可怜,我不笑了。”

赵瑾在她嫣红的脸颊上啄了一口,道:“等到天下安定,四海升平,我陪你去哪儿都行。”

秦惜珩的笑敛下了,道:“我觉得快了。”

赵瑾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新政大失民心,这对于我们而言是绝好的机会。”

秦惜珩垂下眼,也跟着点头。

“阿珩,”赵瑾叫着她,问了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待到还朝,有人以纲常伦理辱骂你,说你与反臣勾结怎么办?”

“走这步路的人,谁不会遭到几句辱骂?”秦惜珩坦然地笑笑,“反正是非任由后人评,只要你在我身旁,我就什么也不怕。”

“好。”赵瑾静视她的眼睛,最后一次以居下的目光看着,说道:“臣以剑西十万兵马为号护持殿下周全,此生绝不退缩。”

秦惜珩眼浮光亮,良久之后滚下了一行泪。她握着赵瑾的手,摸着那掌心里厚厚的茧,慢慢地将这双手托到了眼前。

一双很粗糙,生了各种创疤,枯黄生茧的手。

她低头,在赵瑾的掌心轻轻地吻,眼泪垂撒而下,沁湿了干枯的手掌。

赵瑾笑了笑,揉着她的头说道:“有你这颗泪,我万死不辞。”

她给秦惜珩擦去了泪,逗她,“笑一下,你笑起来才好看。”

秦惜珩破涕为笑,说道:“我想亲口听你讲上次的战事,之前都是写在信上,我一点儿都想不出来能是什么样子。”

赵瑾道:“巴图苏受伤之后,苍狼部安稳了两个月没有来犯,第三个月的时候,他们派了步兵来喊城。我让徐林营的守备军都背一根枪杆,果真在遇上龟型阵的时候有了用处。咱们增长了枪,他们的盾也变得不可一击,三两下就将那阵给破了。宣伯带着人追,将他们杀了好几里地。那可真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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