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327)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秦惜珩抿了一下唇,似笑非笑道:“先问你收个利钱,至于后款,等你身子好了再还。”

赵瑾被她这么盯着,忽觉自己像是一只被老虎看中的兔子,心里发毛地抖了抖,不敢不点头,“都听殿下的。”

因着刚才那个吻,秦惜珩心中大好,对她道:“我已经给梁州去信,让阿芮将账目送来孜州了。”

赵瑾讷讷地应了一声,又说回刚才,“那……让他们谁进来与我说说现在的军情?”

秦惜珩虽然允了她这事,但却掐着沙漏等着半个时辰的到来,赵瑾也注意着沙子的流逝,与宣揽江快速定完了后面的计划。

“一切就劳宣伯费心了。”赵瑾看着那沙子走完,提了几天的一颗心终于能够放下。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宣揽江回想前几日就觉得怕,“若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便是让我连死都不敢去见老侯爷。”

赵瑾笑了笑,“我好多了,只是还得再养养,不便见人。告诉将士们,我命大着呢,还能兜着他们让他们继续吃饱饭。”

徐蕙蓉端了药来,阴阳怪气道:“是,你命最大了。”

赵瑾赶紧乖乖喝药,宣揽江哈哈笑道:“这次可多亏了徐姑娘,你这小子啊,后福还长着呢。”

徐蕙蓉道:“她要是不作践自个儿,我能保她长命百岁。”

秦惜珩还在一旁看着,赵瑾缩住脖子,半句话也不敢回嘴。徐蕙蓉难得看她这么老实,不免又觉得好笑,她眼睛瞧着秦惜珩,嘴上则对赵瑾道:“终于能有个降得住你的人了。”

赵瑾脸上一红,把喝了药的碗递还给徐蕙蓉,挥手赶她走,“你好歹给我留点脸。”

徐蕙蓉暂且放过她一回,与宣揽江一前一后地走了。帐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秦惜珩捧着蜜饯给她选,赵瑾随手拣了一个吃,邀功似的说道:“看吧,半个时辰刚刚好,军事说完了,我也安心了。”

秦惜珩道:“怎么着,还想让我夸你两句?”

赵瑾笑道:“你要是想夸,我自然也爱听。”

秦惜珩在她额上一敲,道:“美得你。”

赵瑾握住她的手捧在掌心里,算着日子道:“真快啊,再有两个月又是新岁了。”

秦惜珩脱了鞋袜和外衫上来,小心地避开赵瑾的伤处抱住她,说道:“我们还能有好多个新岁。”

赵瑾挪着身往她怀中钻了钻,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是啊,年年岁岁,我们都能在一起。”

“累了就睡吧。”秦惜珩拍着她的后背,温和说道:“我就在这里陪你。”

赵瑾已然习惯了伤处的痛,后面的这些天里,她逐渐在适应中入眠。秦惜珩哼着那曲平梁关哄着,赵瑾一梦忆起幼时,她在樊芜的哼曲声中睡着,又在鞭炮的震声中醒来,拉着母亲的手迎接新岁。

孜州边营的除夕也别具一番味道,自除夕抵达的破晓时分起,整个营地便增添了以往见不到的欢闹。

赵瑾养伤两月,早就能行走如常,只是做不了力气活,每日最多盯着手下的人练兵,再翻一翻范蔚熙帮忙处理的军务有无错处。

范棨听闻赵瑾受伤,在拿到消息的当日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梁州,抵达孜州边营后也对她一顿唠叨地关心。赵瑾耳朵起茧地望着帐子顶部左耳进右耳出,最后还是徐蕙蓉以吃药为由打断了,将她短暂地从这番叮咛中扯了出来。

几个时辰之后便是新年,营地里的大小锅灶里都煮了热腾腾的饭菜,赵瑾看着这一片片升起的白雾,心中生蔚。

总觉得有好些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安宁了。

“怀玉!”秦惜珩远远地喊着她,小跑过来说道:“饭好了,先生让我们都过去。”

“好。”赵瑾牵起她就走,两人姗姗来迟,被一桌子人堵着要罚。

“罚什么?”赵瑾看向起事的程新忌。

秦惜珩道:“罚酒不行,怀玉现在不能喝酒。”

程新忌笑道:“那就先放过了,但是赵侯,这顿酒你可是欠下了。”

赵瑾道:“欠就欠,论喝酒,我可还没输过谁。”

范蔚熙便越过她,给其他几人都斟上了烫好的酒,众人划着酒拳吃酒作乐,在酣饮中等来了子时。

帐子里有些热,赵瑾吃好了,掀了帘子来外面透口气,秦惜珩跟着出来,给她把大氅的领口又拉严实了,关切道:“别受寒了。”

赵瑾抱住她的腰身,头一低就吻了过去。秦惜珩受着这个吻,与她在黑夜下簇拥了许久,方盈盈笑说:“新年祝福,怀玉要长命百岁,再陪我过好多个新年。”

“阿珩也是。”赵瑾抵着她的额头,莞尔道:“新的一年,我要你也平平安安。”

帐子里的欢声笑语隔着帘子传出,赵瑾余光一扫,看到范蔚熙扶着程新忌走了出来。

她听到范蔚熙问道:“喝多了不是?”

程新忌摆摆手,很小声说道:“没有。”

范蔚熙看到他脚下踉跄,不与他多言,直接背了他起身,“我送你回去睡觉。”

程新忌安分地趴在他的背上,含糊说道:“你别走。”

范蔚熙将他送到了帐内放下,转身要去倒一杯热茶给他醒酒,程新忌却以为他要走,意识模糊间直接拽住他的手腕,问道:“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他才说了三个字,程新忌便不罢休道:“你又要扔下我,然后去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吗?”

范蔚熙好脾气道:“我没有。”

程新忌在酒意的驱使下说道:“不,你有。你突然就扔下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我想去追你,可我又不敢。”

他手上松了松,慢慢地变作了牵住范蔚熙的手,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道:“听到你被挟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恨不得不眠不休,直接去周茗手里把你抢回来,可我……我还是去迟了。”他的眼睛出神地看着范蔚熙缺失的那根手指,第一次大着胆子去触碰,失悔地说道:“对不起,我去迟了。”

“这不关你的事。”范蔚熙想抽手,但程新忌拉得太紧了,他反复试了几次都是无用,干脆任他拉住。

“你不要再走了。”程新忌眼神茫然地朝他看去,在与之对视半许后,忽然贴上来搂着他抱住了。

范蔚熙心里一撼,推着他说道:“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程新忌的眼睛倏然就清明了,方才在席上他想了许久,不如借一借酒力来问清楚,这样即便没有要到他想要的回答,事后也不会太过尴尬。

“就一件事。”他伏在范蔚熙耳边,极小心地问道,“你……要不要我?”

范蔚熙正要说话,程新忌又害怕听到拒绝一般,补了一句,“这样吧,你不用说话。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直接推开我。”

这句话有如将范蔚熙的退路堵死,程新忌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心里便腾起了些许希望,问道:“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喜欢他吗?

范蔚熙垂着眼,心中乱成了一团麻。

他不反感程新忌的靠近,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接受他的示好,他没有任何准备就碰上了这样直白的问话,茫然之下不知该作何回答。

程新忌等不到回答,不免慌张起来,松开他问道:“你还是不愿意吗?”

“我不知道。”范蔚熙低着头,回避地不敢去看程新忌的眼睛。

“为什么不知道?”程新忌追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现在有努力地去看更多书了,我能慢慢跟上你的,不会让你觉得与我无话可谈。”

“不。”范蔚熙摇着头说,“我只是不想那么草率。”

程新忌慢慢地明白了什么,顷刻间又换上了欣喜,“没关系,我能等的。”

范蔚熙耳根一红,赶紧退身离开,他掀了帘子一出来,就瞥到两个影子一晃而过。

赵瑾拉着秦惜珩躲到了暗处,替她哥叹了口气,“蔚熙样样都好,就是在情/事上面木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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