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43)

作者:墨兰疏影 阅读记录

郑瑜应承一声,出门压根没往前面的席面走,直奔后院,还没进垂花厅,就听几个女郎娇客互相吹捧。

“今天这橙香蟹是燕云楼里面周师傅做的吧,这手艺这么多年都没退步。”

郑瑜就腹诽,京中聚会,每桌菜不都是燕云楼叫的么。

他站在落地花瓶后面等了等,荣宪和荣宓很快就来了。

“您意下如何?”荣宪问。

郑瑜摆手,“不必顾忌我。”

此时听见一个女郎说,“妓生贱婢,只配为妾。”

荣宜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此时程笙说,“出仕从父,论婚从母。妓本贱籍,生女为婢。纳之为妾,何错之有?”

荣宪听荣宓也倒吸了一口气,忙探头,就看荣宜起身,直接蹿了出去,一杯酒泼程笙脸上,程笙当场哇地一声哭了。

一个大概七十多的老夫人说,“你们荣家成何体统,没一个像样的玩意。娶妻娶贤,相夫教子,日后夫荣妻贵方是正道,自湖阳起,你们从根上就歪了。”

郑瑜用东北口音说,“走过去再泼,这么硬、核的吗?”

荣宓就说,“少学柳青主说话。”

荣宪就要出去,荣宓拦住,说,“你们前面等我,我且去摆个总督夫人谱。”她走进去,经过荣宜身后小声说,“不要回头,瞄一眼谁骂得妓生贱婢。”

荣宜看了眼恭州刺史薛海东之女薛汀兰。

“汀兰,你进京了?”荣宓直接点了薛汀兰的名。

薛汀兰匆忙起身,“见过夫人,”她扬起笑脸,“我父任职满三年入京考核,正好我祖父七十五大寿,带我一起来贺寿。”她说完打算坐下。

不料,荣宓坐于在崔夫人旁,扬高声音,“你父何时调离的恭州?”

薛汀兰脸色瞬间煞白。

凉州刺史夫人陆妙礼刚夹了一筷子菜,还没来得及吃,闻言寻思以后出门一定看一下黄历,她放下筷子,手搭在侍女臂上,站起来,退离几案,跪,伏首,起,再跪,二跪一拜。高声道,“妾凉州陆氏,敬叩主母金安。”

妈的,早死早托生。

随后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有零星几个还是坐着的。

荣宓笑容不改,跟那个七十多的老夫人说,“并侯出仕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并侯祖母薛太夫人脸色铁青,缓了缓,在两个丫鬟搀扶下起身。

程尚书夫人顾韵忍不住开口,“侍中,太夫人七十多了。”

“她自己说的夫荣妻贵方是正道。”荣宓接过酒杯。

顾韵闭嘴,随后几个年长的老夫人也站起身,近乎全场女眷包括荣宜在内,都双膝落地,伏首,拜,“见过总督夫人,祝夫人安乐未央。”

薛汀兰身子抖了几抖,二跪一叩,声音发抖,“给主母请安。”

荣宓把手腕上的冰种缥花翡翠镯摘下来,递给清明,清明给送过去,“主母赠您的。”

薛汀兰不得不第三次拜谢。

荣宓就不叫起,任由诸夫人太太维持着跪地伏首的姿势,举杯跟崔夫人说,“您今天辛苦。”

崔夫人苦笑,“今日怪我没处理好这些事。”

荣宓说,“无妨。”她走之前瞄了张锦朝一眼,曼声说,“我今日能让你们一跪,不是因我有能连抗三旨一抗一封直至封无可封的姊妹,也不是我丈夫能连胜二十七次天子讨伐。你说这是生的好,我的同胞妹妹跟你们跪在一起。你说是嫁的好,我嫁的那个成婚当日兴兵燕京,天子列罪三十七款,发檄文十六封。你们也不想想,若我不能以汉姓主南庭,我嫁这么个人,我家人把我一捆,杖杀就能以全三族。同样,我嫁的那个于河西易帜,何必认这门亲事。”

直到荣宓走都没叫起,还好她走后所有人都可以自行起身,才得以起身归席。

程笙从地上起来时还在哭。

荣宜面带微笑的让谷雨斟酒,对崔夫人说,“您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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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锦朝跟出来,站在院外,张锦朝敛袖行礼,内心觉得自己太难了,“当日主母力挺之恩,没齿难忘。”

“我们现在名义上是夫妻只是因我姓荣和辖治南庭。”荣宓调侃,“还力挺之恩,跟那天半钱关系都没有,你就扯谈吧。”

张朝锦正色,“无那日主母仗义敬酒,就无主公和我等今日。主公曾要我们发誓,无论他生前身后,河西川陕九州十六郡对您必不相负,有求必应。”

荣宓白了张朝锦一眼,这真是钱到位就包忽悠洗脑,说,“也就是我,换个别的姑娘说不准就信了。”心里补了一句,之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说正经的,你们打算给我妹那边一个什么说法?”

张锦朝低着头说,“萧随曹规。晚上请主母移驾前院衙门。”

荣宓就出来找荣宪,三人又说了些别的,是以郑雍容在院门口站了会儿,等她们几个。

郑瑜找了个借口走了,剩余几人一同入内,分了主次落座。

萧郑两人均知这两姐妹不好相与,两人就硬着头皮又说了些时事。

在郑钰跟萧檀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遗忘在屏风后时,萧珩才道,“我也是近日才知,家族旁系子弟当日上荣府寻衅滋事,是我管家不严,不日定给府上一个答复,在此先行赔礼。”

萧玉珠松了口气,对比郑家的一声不吭,萧家在态度上也算脱颖而出。

然后萧珩就惹了祸。

萧珩说,“这是我家的诚意。我诚然是想为我儿聘大人为妇。”

荣宓当时就怼,“你肯定是诚心来的,若我妹为兰陵萧氏冢妇,这是巾帼不让须眉。若我妹不过一妓生贱婢——就跟当年画眉将军一样,把一顶叫废物点心的帽子钉死在士族子弟头上,严丝合缝。你这言外之意是,我妹若不答应,你们打算效陈王之家料理画眉将军的旧例,找个机会一贴药毒死我妹?”

诛心之语,大抵如是。

萧玉珠直接起身请罪,“自画眉将军死后,南朝连失南越和两广之地,社稷摇摇欲坠,陈家一蹶不振,陈天子也知此事行错,悔不该当初,命人为画眉将军立碑,追赠国夫人,迁葬茂陵,陈家和王家均抬画眉夫人为平妻,我等怎么会效南朝般自掘坟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的敌人在南又不在北。”

“所以南朝打下来,就合伙过河拆桥?”荣宓刁难了萧玉珠一句。

就算萧郑两家心里是这个打算,也不敢说出来,吓得起身回话。萧珩与郑透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不是,没有,你别乱说。

荣宪看了眼外面天色,黑云压城,把这一出打断了,“要下雨了。”就命侍女掌灯。

侍女也去屏风后把花厅里的灯点了。

萧珩硬着头皮切入正题,“大人,犬子在屏风后。”

萧檀就隔着屏风说,“见过太尉,见过荣侍中。”

萧珩等荣宪开口说请公子移步一见,最令人想死的是荣宪只是看了眼屏风,什么都没说。

郑透就说,“子君,见过太尉和侍中。”

郑钰也只好隔着屏风起身敛袖见礼。

荣宪内心:呵。

成亲不可能的。

若成亲,第一件事就是让她靠边站,第二件事就是让她辞官交出兵权,第三件事就是在她心腹亲信心灰意冷后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

三管齐下,风光大葬。

她辛苦半辈子打下来的基业,怎会轻易拱手让人?

于是荣宪冲着郑瑜和郑雍容面子,放过郑钰,随口拟了个题给萧檀,“请萧公子解:变生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仪,仪生说,说生进,进生退,退生制。”

萧檀被这问策试题给兜头打懵了。大部分女郎会问他,“萧郎喜欢什么吃的?”、“萧郎喜欢什么乐器?”、“萧郎喜欢什么花草?”,所以他照着这些问题准备了一番,但荣宪没有按照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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