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停泊(33)

作者:一百零一夜 阅读记录

“啊呀,十五点,看来要发牌了呢。”做庄的女人揭开倒扣在手边的扑克牌,看清花色后叹道。

她有一头接近金色的浅棕色长发,在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身上的衬衫与长裤勾勒出纤细漂亮的线条。她长相清秀,却莫名让人记不住模样,现在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揉了揉眉心。

“很容易爆掉啊,有点头疼。”

她手边的筹码比对面的男人多出不少,看得出来已经赢过很多局了。这是个很容易爆掉的点数,男人手指紧扣着摊开在面前的几张牌,眼中射出兴奋的光,他的点数是二十点,只要……

女人有些头疼地按着额角,将牌堆最顶的牌发给自己。她慢条斯理地翻开暗牌,轻轻叹了口气。

“六点。哇,我运气真好,通杀。”女人对自己的运气发出感慨,随后摊了摊手,“先生,你输了。”

围观者同时抽了口凉气,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筹码被推到对方面前,男人难以置信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声音都变了调,指着女人声嘶力竭地控诉她出老千,可他并没有任何证据,女人这局获胜完全凭借运气,于是暴跳如雷的男人被安保按了回去。

“从今天早晨开始,她已经连赢了十几局。”围观的一位女士感叹,“那位先生从昨晚开始就在玩二十一点,似乎从来没有输过,现在倒是快要把所有筹码都输给这位小姐了。”

艾唯听着她的解释,礼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从观众之间穿过,慢慢向前挪了挪,来到了男人身后。轮到男人做庄,他涨红的脸色还未平复,搭在桌沿的手背绷起了青筋:“下注吧。”

说着,他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推了上去。

四周又是一阵惊呼,棕发女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筹码,高高抛起又接住,听了这话,动作一顿。

“好啊,我无所谓。”

“运气再好也不该这么莽撞才对,”身边的人紧张到不会呼吸了,低声问,“还是说她出千了?”

艾唯摇了摇头,未置一词。

男人做庄,开始发牌,棕发女人的牌面是十二,她叫了发牌,得到一张五,选择停牌,点数十七。

男人牌面是五,亮牌为六——他必须发牌,却丝毫不见紧张的神色。

“你的好运气似乎就这样结束了。”男人咬着烟卷,面露凶光。

女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倒觉得不一定。”

大厅中静得落针可闻,围观者与他们一同屏住了呼吸,男人的手覆盖在牌堆上那一刻,忽然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去,小小的骚动中,他狼狈地连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一张A从袖口滑落。

出老千被抓现行,立刻有安保将男人押了下去。呼喊与嚎叫声不绝于耳,棕发女人却牙疼似的“啧”了一声,看起来有些不快。

这场闹剧结束,赌场终于打样,客人四散,喧闹的地下大厅渐渐安静下来。棕发女人勾着口罩的边缘,皱了皱鼻子:“喂,我本来可是想让他把从前赢过的钱一并输回来再揭穿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时间紧迫,希望你能理解。”艾唯笑道,“而且,你很缺钱吗?”

棕发女人放松地坐在桌前,抬头与她对视,片刻,忍不住侧过头笑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他赢走的可不是我自己的钱。好久不见,艾唯。”

“好久不见,洛斯——洛长官。”

……

“我给的东西,有用上吗?”

“有用,也没用。”监控室内,洛斯倒了两杯温水,将一杯递给艾唯,往另一杯里扔了三块方糖,想了想,又加了一块。

她随便搅了搅,自己喝了一口,继续说:“这的确是新玩意,但并不能证明它像你说的那样有强成瘾性——它的成分本身并不违法,也无法证明有什么危害,所以很遗憾,我什么也做不了。”

艾唯的手覆盖在玻璃杯表面:“如果有这么简单,我也不会来找到你了。”

大厅中有人在打扫,那个头发挽起的裁缝和保洁说着什么,却有意无意地透过打开的门往这边瞟。洛斯敏锐地注意到了艾唯的疑虑,朝女人招了招手,后者对她无可奈何,简单与保洁交代了两句,两人一同向地下室外走去。

“上司,人不错,不用担心。”洛斯关上门,用几个字简洁地概括了那位“裁缝”的身份。

“我没有这个意思。”艾唯顿了顿,开门见山,“我希望你想办找到消解这种药物,或者说能够快速解毒的办法。”

“先不说可行性,单单让我们的人在一种没有被证明危害性的药物上付出这么多时间,就已经很难办了。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透过监控室的单向玻璃,洛斯视线落在窗外,却没有焦点,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玻璃杯,“哒、哒”的轻响声逐渐合上了大厅悠扬的乐声。

良久,她收回视线,回应得干脆:“可以,我想想办法。”

水面随着她的动作漾开了圈圈波纹,艾唯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肩膀。

“谢谢。我等你的好消息。”

洛斯不以为意:“不用客气,互惠共赢。如果真像你所说,我们的人也不算白费力气,到时候,我需要带人专门去谢谢你。”

艾唯面不改色:“不会让你们白费力气的。”

“我果然还是相信你。受到身份限制,有些事我们很难办得到,卢港那边,还得麻烦你多留意。”

说到这里,洛斯忽然话音一转:“和你一起来首都的人,就是那个秦淮?”

第29章 回答

秦淮并不知道艾唯正背地里与人讨论她,她在酒店餐厅坐了一上午。

餐厅单独对外开放,但因为消费很高,环境非常安静。在靠近街道的地方有一面落地窗,能将车水马龙的道路与对面居民区的花园尽收眼底,这里离皇家艺术学院很近,偶尔有学生带着书或是速写本在餐厅坐一整天。到了午饭时间,秦淮点了餐厅的招牌菜,看了看旁边那桌的学生,又点了一杯咖啡。

五分钟后,服务生将她的咖啡端上来,秦淮在他走近时不动声色地一抬腿,服务生被她绊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去,人倒是没有摔倒,只是咖啡倾洒而出,伴随着一声惊叫尽数泼在了学生那一页速写本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先生,我……”

服务生忙不迭地鞠躬道歉,递上毛巾,好在咖啡是冰的,也没有弄脏那一页以前的速写,并未造成什么损失。学生没有追究,在服务生的陪同下去卫生间清理,秦淮瞥了一眼他留在桌子上的速写本,笔迹被液体晕开,依稀可见其上女人侧头望向窗外的倩影。

大概是“职业病”,她不太喜欢留下太多自己去过某处的痕迹,比起卢港那位万人簇拥的交际花“秦淮”,像这样无声无息地来,淹没在来往人潮中的人,才更像她自己。

“小姐,您的电话。”

秦淮道了谢,从服务生手中接过电话,走向无人处。

“秦小姐,你说的那个孩子,我现在已经带她来车站了。”电话那边,小海登说。

海登市长去世的第二天——就是她们来到首都的前一天,小海登得知父亲的死讯后去会所大闹了一场,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口咬定父亲的死和会所脱不了干系,后来却不知为何又平息了下来,据说是因为继承遗产之后,又拿到了一大笔“抚恤金”。

小海登的混蛋程度比起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仗着父亲的权势,将吃喝嫖赌占了个全,做的缺德事不比父亲少,是卢港毒瘤之一,根本不是那种会为了亲人去世而悲恸大哭的人,这其中当然有人挑唆。今天秦淮给他打了电话,想让他去接触杰里的女儿,她正想着要怎样试探,但一提到艾唯,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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