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第一女宰辅(59)

作者:卢秋柏 阅读记录

乘上马车,转过几个弯,一行人就在县衙门外停下,文冲又模样恭恭敬敬地请她下车。

县衙之内果然摆着一桌酒席,看座次应当至少有七八人。

陆秋白站在门边,双手负到身后,气场外露,问道:“看样子今日要来的人可不少啊?”

文冲还是那一副恭敬姿态:“为大人接风洗尘,怎能随意呢?知州大人马上就到,还请您耐心稍待片刻。”

此刻陆秋白已经到这,又尚且不知晓对方真正的目的,揣着静观其变的想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不多时这文冲口中的知州就到了,还未见人影,就先闻其声。

只听得一道粗旷的声音高声道:“我来迟了!请贤弟勿要见怪。”

陆秋白端坐堂中,见来人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金玉冠,脚着登云靴,好不低调。

上来便直直向她过来,放声笑道:“卢贤弟,为兄来迟!勿怪勿怪。”

说着就把起她的双手上下摇晃,乍一看还以为她们二人早已相熟多年,此番缘是故人重逢。

陆秋白自是不喜欢与旁人这般亲近的,当即就要把手抽回来,怎料那人双手加力,竟是牢牢将她钳住,若是硬要挣脱,难免就会顾忌不到对方的面子。

她强忍心中不适,问道:“您就是宋知州?”

这人哈哈一笑,应道:“我就是宋牧,贤弟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宋兄牧兄都是可以的,在我的地盘上,贤弟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来,为兄一定满足!”

在宋牧手舞足蹈说话的空档,陆秋白终于将手抽出来,收在身后,不想再给这人不由分说就上来拉手的可趁之机。

“目前我并没有什么要求。”

宋牧见状热情不减,继续道:“日后有要求随时欢迎贤弟来提!今日是为贤弟接风洗尘,来来来,快上坐。”

说着就要拉着陆秋白在席中上首坐下,陆秋白当即推辞道:“按品级您是我的上级,当您上坐。”

宋牧见她态度坚决,丝毫不上套,也不再坚持让她坐首座:“既然如此,贤弟坐我右边就是。”

其余人陆续就坐,知县文冲这才令后厨开始上菜。

宋牧则热情地向她介绍道:“贤弟想必还不认识诸位,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理赵同知。”

一个山羊胡尖脸的文人向她点头致意。

“这位是司户参军。”

“这位是巡检。”

“这位是法曹。”

陆秋白一一认过,几人面色各异,有人眼中带着探究审视,有人眼中带着戒备和不屑,不过都未开口说多的话,全程只有宋牧一人大大咧咧,这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如坐针毡。

待到酒过三巡,宋牧这才开始打听起她的事情:“听闻贤弟在京中颇有才名,更是摘得桂冠,荣登榜首,可是得罪了京中的什么贵人,怎么发配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

陆秋白心中一紧,来了。

她还道这些人摆这一桌宴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终于开始她们的试探了。

陆秋白状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只是摇摇头,指着天上,故作神秘道:“不可言,不可言。”

席上几人对视一眼,这是那先前介绍过的赵同知才继续打个哈哈道:“既是涉及到贵人,自然是不可说,只是可惜大人少年才俊,本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却被安排这么个差事,岂不是……前途堪忧啊。”

陆秋白还未做什么反应,就听得宋牧立即威吓道:“不可胡言!”

转而又对陆秋白和声道:“贤弟才名远播,连我都听说过你在京中的风姿俊貌,这般人杰,又岂会因此而埋没?”

陆秋白轻笑一声,端起酒盏与她磕了一下:“宋兄说笑了,卢某平平无奇,当不得宋兄这般看重。”

宋牧见她确实醉意上来,不似作伪,再接再厉道:“不知卢贤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陆秋白眯着眼睛,莫名其妙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既来之,则安之!”

几人对视一眼,宋牧听闻此话不由得放下心来,将酒盏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重重放回桌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之意。

陆秋白将这些都明明白白地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小动作和各中反应都一一记下,只待日后一解疑惑的那一刻。

这些人各怀鬼胎,一番试探罢,却并没有完全对她放下戒心来。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我要回客栈去了。”

文冲拦道:“大人莫要为难小的,宋知州特意交代,要妥妥当当地将您送去州府,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人可担待不起啊。”

陆秋白眼神清明,厉声道:“怎么?若是本官不依,你还想囚禁本官不成?”

文冲当即道:“小人不敢,大人误会了,那客栈简陋粗鄙,怎么配得上大人您金尊玉贵的身子?若有什么东西落在客栈,小的派人去帮您取来便是,您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第51章 栉风沐雨(十四)

面上恭敬无比,实际上却将人架在火上烤,叫人不得不依着她们的安排行事。

陆秋白冷哼道:“若我非要自己回去呢?”

文冲俯首道:“大人莫要为难小的,若是不能将大人安全送去州府,宋知州怪罪下来,小人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赎罪的。”

陆秋白气势骤冷,想起上一任监州正是在任上病逝的,起初并不觉得有异,现在想来,确实不太对劲。

这才不过刚刚踏上阳州地界,知州就赶来见她这个新上任的监州,吃过一顿饭,就赶急赶忙地离开,独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限制她的行动,不让她一个人行走。

若说其中没有任何猫腻,陆秋白是一分也不信的。

哪怕她方才宴席之上分明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这些人依旧提防着她,似乎在害怕或是担心她发现什么事情似的。

而她最开始被阻拦的地方正在自梳会门外。

难道果真和自梳会有所关联?

不过现在最要紧还是摆脱她们的强硬控制,且不说她在阳州无根无基,身边更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若是现在就被困住,之后只怕会更加举步维艰。

陆秋白不顾文冲的劝阻,冷眼看着她身后的那些衙役,每当她往前走一步,这些人就随着她往前一步。

“若我没有记错,上一任监州沈任就是在你们丰平县病亡的,难道文大人是觉得,带上我的尸体去州府,更好交差?”

文冲脸色顿时白上几分:“下官不敢,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只是大人独自赴任,下官怕这一路上恐有歹人,万一伤到大人分毫……若是不想我等护送,那大人择选几个护卫带上也好,否则便等同于现取下官性命,还请您体恤一二。”

陆秋白冷冷地盯着她,但文冲始终不肯抬起头,一直保持着那种谦卑的姿态,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叫人软绵绵地无处使劲。

她挑了两个看起来色厉内荏的:“就她们两个吧。”

文冲还道再说,陆秋白继续道:“本官已经退让许多,文大人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最终陆秋白还是得以完好无损地走出县衙,跟着的那两人个脸上都是刀疤,一个瞎着一只眼,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模样,但她觉得这两人都只是看上去唬人,不似有什么真功夫。

毕竟她也和师母学过那么久的剑,虽然现在为了不惹人注意,有些疏于练习,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她们竟然妄想以武力控制她的行动,除非是千军万马,否则就是打错了算盘。

回到客栈之时天色已晚,姜林尚在客栈外接诊,冗长的队伍总算有所缩减,远远地陆秋白就看见她微锁眉心的侧颜,虽然神情柔和,但仿若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屏障似的,并不完全相融。

待走近些姜林才发现她,一眼便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尾巴,不动声色地只是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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