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张船票+番外(25)

作者:一个白羊 阅读记录

既然苏音说出这句话,那她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学生又怎样。在这一秒,她拯救了她。那许倾尘就愿意相信她,愿意向她敞开心扉。

苏音知道许倾尘有话对她讲,也看出她的踌躇。于是苏音关了灯。

周遭陷入一片漆黑。

苏音听见,有几声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她开口问:“老师,你怎么了,我还是把灯打开吧。”

许倾尘阻止道:“不用。”

苏音:“好。”

她摸黑坐下,紧接着,许倾尘说:“手借我一下可以吗?”

苏音不解道:“嗯。”

她递过去手,几秒过后,她的手被牢牢抓住,冰冷的温度,苏音这才意识到——

许倾尘怕黑。

苏音反握住她的手,压在沙发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她能感受到许倾尘的颤抖。

沉默着,一直沉默。

过去很久很久,久到苏音已经适应这阵寂静,许倾尘终于开口讲话,“今天是中秋节,也是…我妈的祭日。”

苏音心一紧。

许倾尘继续说:“我还记得那天,我在书房看书,听见楼下喊,有人跳楼了,我往下望,怎么都没想到,躺在血泊里的人会是我妈,明明十分钟前,她还笑着来和我说话…”

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她当时一定是来和我道别的,怪我,如果我及时发现,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苏音安慰说:“老师,不怪你,你不要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阿姨一定不想看见你这样,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过的好的人。”

许倾尘忽然很想流泪,她仰头,倔强地忍住,“是,她是善良的人,正因为她的善良,才被我爸活活逼死了。”

苏音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许倾尘深吸好几口气后说:“后来,我妈的朋友告诉我,我妈早就知道我爸在外面有外遇了,而且不止一个,但她一直忍气吞声,她以为她可以一直忍下去,直到有一天,她知道我爸的外遇怀孕了。”

苏音眼里闪过心疼。

许倾尘则是紧攥住苏音的手,把话讲完:“再后来,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了,这些我妈都知道,她也忍了。”

说到这,她竟笑了。

“但你知道最后让我妈崩溃的点是什么吗,可笑,真可笑。”

苏音一阵心慌:“什么?”

许倾尘:“真是造孽,那个孩子的生日,竟然和我妈是同一天。”

苏音理解。

这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这之前,一定有千万根稻草。

苏音条件反射般想到了什么,她目光苍凉且呆滞:“老师,你恨那个女人吗?”

许倾尘:“恨,我无时无刻不在恨她。”

苏音大脑轰鸣一片,想附和许倾尘的话堵在嗓眼,怎么都讲不出。因为她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女人。

——破坏别人的家庭。

——真该死。

这些字眼彻底将苏音的灵魂掏空,她目光漠然,“该死,那个女人该死。”

忽然之间,苏音感觉她和许倾尘中间,多出一道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学生与老师的距离仅仅是三尺讲台,但她和许倾尘之间的距离是:

三尺讲台。

再加上,从十八层地狱到人间。

苏音不敢吐露心声了,她怕了,她经历过的那些肮脏的丑事,一个字都不敢讲了。

那个女人亏欠许倾尘,那个女人的孩子同样亏欠许倾尘。苏曼眉亏欠很多人,作为她的女儿,她也亏欠很多人。

私生女。那我呢,我又是谁的私生女。我的存在是不是也让一个家庭破裂了,苏音忽然感觉世界塌了。

一身罪孽,注定不能活在阳光里。

对不起。

对不起,许倾尘。

-

天将要亮,许倾尘走进卧室,从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很厚,但很新,因为她不常用,只拿来记录重要东西。

她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得知母亲去世的原因那天,她写下的。字体潦草,下笔极重,纸张都被划破了,每一笔都带着恨意——

3月29日。

第18章 红裙

晴空万里,阳光肆意。

客厅没拉窗帘,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一片透亮,夜的神秘不在了。

许清词站在沙发旁边,困意顿消,她左看右看,看来看去一脸懵——

茶几和地上尽是酒瓶。许倾尘和苏音对坐,她们不讲话,也不看对方。零交流却无比和谐,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许清词一瞬间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很突兀,但她不得不中断这份‘和谐’,因为这两人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太糟。

“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倾尘很慢地抬眼,起身时说:“我昨晚来的,你那时候睡着了。”

她黑眼圈很重,声音很低。

许清词看向苏音,“音音,你是刚醒吗?”

苏音:”嗯。”

她没说谎,的确是刚醒,只不过不是从卧室醒过来的,而是躺在沙发上被许倾尘洗澡的声音吵醒,哗啦哗啦的水声,现在还在苏音脑海中回荡,真是一刻不偷闲。再加上又困又头痛,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许倾尘:“苏音。”

没反应,等待半分钟后,她去拍苏音的肩,很轻很轻,刚碰上手就拿开了。

苏音却反应很大,迅速抬起头,“老师。”她用力看,如愿以偿撞见许倾尘眼底的红。

许倾尘似乎不喜被窥视,微侧身道:“你这两天都在这是吗?”

苏音也知不妥,连忙收过眼,“嗯,怎么了老师?”

许倾尘抬手指了指许清词,“明天是她生日,我不一定在,你帮我看着她,别让她去不该去的地方。”

一听这话,许清词一脸不乐意,苏音坏笑道:“放心吧,老师。”

许清词:“…”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开始联合起来对付她了。

许倾尘很疲乏,懒得管她,边揉太阳穴边往卧室走。刚才洗完澡,她换上一套朱红色睡衣,没昨夜的红裙辣,但也不逊色。她只是走了几步,苏音却感觉像经历一个世纪般漫长。

等门开门关,苏音双眼间浮现出失落之色,她不禁轻轻说:“老师很适合穿红色。”

许清词久久盯着那扇门,声音紧绷道:“可她不常穿。”

苏音:“为什么?”

许清词牙根快要咬碎,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她说不出口,她不忍心说。

她记得,那年夏天很热。在热闹的街市上,许伟义指着许倾尘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个婊.子。”

他骂声很大,逐渐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凑过来,许倾尘站在人群中心,被人指指点点。有人说她是给人做小三的,还有人说她是出去搞外遇了…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许倾尘抿住苍白的唇,冷眼走出这片议论声,她背脊挺直,步伐优雅,自始至终,她没有低眼去看任何人,像一朵骄傲的红玫瑰。

虽然许清词还那时还小,但她知道许倾尘被骂的原因──

仅仅因为她穿了一条火辣的红裙。

后来再很多年,她穿衣保守,纽扣经常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她再也没穿过红裙,即使她穿红裙有迷倒众生的魅力,可她就是不穿了。

那昨天,为什么忽然穿红裙了。

这无法解释。

-

苏音睡了个回笼觉,中午才醒。她做了个诡异的梦,梦里一片红玫瑰,其中有一朵,花瓣刺红,根叶却烂了,不停地流血,将整片泥土都染红…

缓了很长时间,苏音才清醒,她下床走出卧室,当经过许倾尘房间时,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小声问正在看电视的许清词:“老师还没醒吗?”

许清词转过头,“没醒。”

苏音立刻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往前走并说:“清词,你吃饭了吗?”

话音刚落,许清词立刻揉肚子,“没吃,但是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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