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替我回答：“她说下了班不跟同事吃饭，自己回去叫外卖了。”

“朗老师你怎么还压榨工作人员呢？叫来一起吃嘛。”

朗月生怕被误解，连忙辩解道：“我发了大红包给她的，还给她报销了今晚的宵夜。”

“不要那么紧张嘛。”周思睿接过徐昕然递过去的菜单，在上面勾勾画画：“然然就是那么一说，都知道你对玄玄最好，不然玄玄现在怎么基本只带你了。”

“我不是……”

朗月还想解释什么，被我打断：“你理她们，下次再有人这么说，你就说‘啊，对对对’。”

“金闪闪你今天不对劲。”王歌毫不客气地指着我：“非常不对劲。”

“我哪……”否定到一半，我又转了口：“啊，对对对。”

“我就说她会承认的。”王歌将手摊开放在周诗远面前：“给钱，五十。”

“你俩过分了吧，把我当赌注啊。”

“略略略。”

“认真的，你俩不吵架了。”颜智恩把菜单递到朗月手上。

“我俩吵过架吗？”

“你俩长达半年的拉锯战，当我们都是瞎子啊。”

“这么明显吗？”

“超级无敌巨明显。”

“那……”我想了想面前这群人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人：“也没有完全和好啦，所以等下吃完饭我要和朗月单独出去。”

毫无意外，迎来这群人的起哄，和朗月疑惑的眼神。

我对她点点头。

席间某七个人无数次提起要吃快点吃快点，好给我和朗月留双人空间。

“其实你俩直接走也是可以的。”周诗远在锅里捞不小心从筷子上滑落的鸭肠。

我快她一步，把鸭肠捞进自己的碗里：“我多久没吃好饭了！我得吃饱啊，得！吃！饱！啊！！！”

邢楚姚在我面前自诩大前辈，告诫我：“小心吃胖了不连戏。”

“没事，我戏份少，过两天回剧组再减来得及。”

我这边聊得热火朝天，朗月把筷子整整齐齐搁置在碗边：“我吃饱了。”

“快点，金闪闪，朗月吃饱了。”

“你们要是少跟我说点话，我也吃饱了。”

“没事，”朗月又叫了服务员：“你们要喝小汤圆吗？我想喝个酒糟汤圆。”

“不对，”周诗远闪说起智慧的眼神：“不对不对，醪糟小汤圆是金闪闪的保留节目，朗月你说，是你想吃还是你要给谁点。”

“你们吃不吃嘛，”我看着越发牙尖嘴利的周诗远想这娱乐圈可真是个大染缸：“反正我要一碗。”

“吃嘛吃嘛，我倒要看看这个醪糟汤圆有多好喝。”

一碗醪糟汤圆下肚，吃得人瞬间有些撑。我甚至怀疑朗月点醪糟汤圆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让我快点离开餐桌。

我和朗月在队友们的起哄声中推开火锅店的门，带着一身牛油气味走进冷风里。

簕城在地图的南边，所以隆冬时节，风依旧只是冷的，并不冻人。

“去哪？”朗月问我。

“随便走走吧，感觉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散步了。”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两点，跨年的人基本已经散去，只有偶尔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喝得有些上头的年轻男女。

朗月大概是想起很久之前我们在工体漫无目的乱逛那次：“你不会又要讲你在簕城的追星故事。”

“没有，星星那年的簕城演唱会我高三，在教室里刷题呢，就错过了。”

“哦。”

“我有个问题问你哦。”

“你说。”

“就是，你说的，我专注……”还有几个形容词因为羞耻被我跳了过去：“的眼神，每一次都存在于我看到喜欢的爱豆的时刻吗？”

“嗯……差不多吧。”

“初舞台之后我还这么看过鸽子吗？”

“我没注意过了。”

“那就是没有，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队友，如果不是因为我总站在你身后，我也会那样看着你。”

“我不知道。”我们走到了海边，簕城本来就是沿着海岸线建起来的城市，她随性靠在栏杆上，风吹起她的发梢。

为了造型，我们头上没少喷发胶，所以飞舞的头发显得没那么灵动，并且有点傻。

“我很荣幸，提供了你留在舞台上的理由。”我也靠在栏杆上转头看她：“也很谢谢你，让我留在了舞台上。”

“怎么想起来说这些？”

“我这段时间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编剧老师，老师帮我看了我几乎所有的小说，她说我的故事不抓人是因为我总想要大团圆的结局，既想故事发展，又想主角停留原地式保持初心，既想要冲突，却不舍得任何人有遗憾。”

“嗯。”她示意我她在听。

“她建议我，不要总试图寻求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

“所以……”

“所以要不要喝一点？”

她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我突然换了话题，但还是顺着我的话说：“去哪喝？”

“那。”我指着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便利店门头：“买点酒出来喝吧，要是被便利店店员发现少女偶像深夜酗酒，再发到网上，咱俩明天都得去给青青姐磕头。”

“哪有那么夸张。”

“你在这等我一下哦，我买了酒就回来。”

“我去吧，”她拦下我：“你眼睛太好认了，很少有人长你这么好看的眼睛。”

我看着她走向便利店的背影，心跳如鼓。

我知道我的眼睛好看，甚至我知道我能通过CALL FOR ME的面试，我这双漂亮眼睛帮了我多大的忙。不少人夸过我的眼睛，但我知道它漂亮，所以从来都是爽快接受，只有朗月，让我竟有了一丝属于少女的娇羞。

“怎么是啤酒啊。”我看着朗月拎回来的酒发笑：“这个天气，我们在外边喝啤酒，会冷的。”

“我傻掉了，”她也笑：“放酒的区域离收银台太近了，我随手拿了两瓶就出来了。”

“算了，”我拿出手机叫车：“回酒店吧，去我房间还是去你房间？”

“都行。”

网约车上不方便说话，我把鸭舌帽的帽檐压得更低一些，把自己的眼睛遮起来，借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灯光明目张胆地看朗月。

她实在长了一张过于精致的脸。

哪怕此刻只能看到一双凤眼和窄挺的鼻梁，但因为过于熟悉，我可以轻易描绘出她被口罩挡起来的下半张脸。

“看什么呢？”她发消息给我。

“看美女。”

“金闪闪你不对劲。”

“啊，对对对。”

回到酒店显然就没有什么喝啤酒的必要了，小吧台里的酒可不少，我随便开了一瓶红酒，不讲究醒酒，找了两个纸杯给我俩一人倒上了点。

“你知道我酒量的吧。”朗月抿了一口酒。

我当然知道。

我们这几个人在圈里待久了，为了应酬也罢，为了开心或是消愁也好，酒量多多少少都长进了一点。只有朗月，在赵青青严丝合缝的保护下，酒量不增反减。

“你明天要赶早班机吗？”

“不用，下午才飞。”

“那就行，喝多了也不怕。”

我在自己杯子里又添了些酒，不顾朗月阻拦咕嘟咕嘟喝下去，等酒精爬上了脸，也有了些勇气。

“我也不想不理你。”

朗月面前那杯酒几乎没有动，她清醒的听我这个醉鬼发言：“但是，你喜欢我喜欢地太明显了，我没办法忽视这一点。”

朗月听我这么说，也闷了一口酒，借由酒精遮盖自己红着脸的脸。

“我也很喜欢你呀，你可是朗月诶，谁会不喜欢你。”

“我……”

“我比其他人更喜欢你。”

朗月笑得有些得意。

“诶，别得意，我们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危险什么？”

“我们如果这个时候相恋，那么热恋期就只能藏在地下，你看到了，我们连喝酒都要躲在霓虹灯找不到的地方，或者躲在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