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望了望这边，笑着与倾星说了什么，她们二人继续说笑走来了。但是倾星带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欣然，没有望过来……一眼也没有。

三人穿过月洞门，见不远处有个店铺亮着昏黄的灯，在卖红豆饼。香气四溢。

予湘笑说：“我去买吃的了，你们先走吧。”倾星和欣然晚上都不喜欢吃东西。

倾星和欣然笑着应了，往荷花池走去，在曲折的水廊上俯栏。月光正泻在满池荷叶上，荷叶交叠的缝隙下藏着星河，荷花静静初绽，缕缕荷香淡雅宜人。不在景区，今晚这里除了她们空无一人。

角落有一水亭子遮隐在垂柳中。两人看了会儿荷花，往水亭子走去。

两人至亭中，靠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倾星觉得可以借此处寂静，把昨天的事说清楚。

“欣然。”“倾星我……”

两人同时开口。欣然笑说：“你先。”

倾星笑说：“你先吧，我想说的事……或许不是很重要。”

欣然没有推辞，俯栏注视看着月光的水面，“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中夹着一种强烈的好胜心……”

委婉的说辞么……倾星害怕听到她拒绝的下文，致使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忙笑着开口，“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了。其实……就做朋友吧，或许我自己也没想清楚。”

欣然诧异注视过来，笑说：“……你还有什么没想清楚。”

倾星心想，“她这是很干脆地拒绝了。”正值盛夏，却仿若身处寒冬。倾星重新笑说：“……我收回我昨天说的话，我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继续做朋友么……”

听到这句话，欣然有些迷茫地移开视线，她怔住，觉得心痛无法附加，静默许久，忽滴下泪。盈盈泪珠一颗颗滑落。

“唉，你别哭呀。”倾星立刻慌了，小心翼翼帮她擦拭眼泪。

欣然却拉过倾星拭泪的手，望着她说：“你每次说这样的话都好伤人。既然已经说了爱，我不许你再收回了，不许再想，再否定它……我已经当真了，你要对我负责。”

倾星闻言，不敢相信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欣然忽然笑了，平静地说，“倾星，我喜欢你。”月亮从天空坠下，藏匿在她的眼睛里。她闭上了眼睛。

“我应该亲吻么……”倾星心想，心蓦然狂跳。身体却先一步反应，快速在欣然脸畔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欣然睁开眼睛，盛满柔情和笑意，低眸笑说，“你的吻就是这个么。”

倾星感觉已经被一块空白的云占领了所有思绪，只能说：“……啊，还要怎样。”

“太不够了……”欣然轻声说，靠近倾星的唇，侧过脸。月光轻柔如水如风。倾星唇间却烧了起来。

倾星看见欣然身后一个燃烧着的月亮，突然，月亮融化为无数颗流星坠落，掉落她的眼中，染得冰蓝妖艳的天空缤纷绚丽。

闭眼许愿。

她心间的一树梨花，经风起舞，飞了漫天如雪，周围的空气被冻结，形成落地玻璃，上面画满流星，气流声，水坠落……世界被隔在身后，只能感受到流连在唇齿间的，欣然的气息，温度……

忽听周围传来声音，倾星慌忙隔开距离。却见，是一只大锦鲤冲破月光涟漪的水面，跳跃一下。

脱离了欣然的唇，她感觉自己像兀然暴露在空气中。

欣然笑说，“说可以与世界为敌，一条鲤鱼就把某人吓成这样。”

倾星感到自己的脸泛红，说：“……快止住吧，予湘来了看见我们怎么办。”

“嗯……但是不够。”欣然笑着，在倾星脸畔快速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轻声说，“可以了，女朋友。”

刚才。

予湘来到红豆饼的铺子，看到鲜红欲滴的红豆碾成细腻的沙，突然想到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此物最相思。”她想着。买了一包。红豆饼一袋五个，刚刚出炉，拿在手上还是热的。

她走到水廊上时，刚好望见倾星帮欣然拭泪，却见欣然忽拉过了倾星的手……

……失神一瞬，她慌忙转身。

予湘一个人走到远处，靠坐围栏上，拿出一个红豆饼低头咬了一口。红豆是甜的，可相思有毒……毒彻心扉。巨痛。她一个人坐在角落，吃了一个红豆饼。

“嗳，是你，倾星没和你在一起么？”原邵问。他刚在这条巷子里租了一个旅店，听说这里有个花园，就来转了转。太冷清了，一路上都没见什么人，没想却看见予湘一个人坐在这里。

予湘没有回应，只失神眺望天边明月，小口吃着红豆饼。

原邵没有在意，正想迈步往荷花池走去。七月荷花开得正好呢。

“等等！别去那边。”予湘看他要往那边走，忙叫住他。

予湘想，“……她们就要把话说开，在一起了吧……绝不能让他打扰。”

“啊，可是我要看荷花。”原邵说。

予湘平静发出邀请，“一起看看月色吧。”

原邵虽然不解，但是也靠在围栏坐下。他抬头看过去，今晚的月色真的很好。

阻止了别人赏荷花，予湘有点愧疚，见手中的四个红豆饼，问：“红豆饼吃吗？”

“谢谢。”原邵正要拿一个。予湘却把这一袋都给了他。

原邵吃着手中红豆饼，时不时望向予湘。他还以为她看起很开朗，话多的呢，应该很好聊天……可是她只是望着月亮发呆，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见原邵手中的四个红豆饼都已经吃完，倾星和欣然应该也已经聊完了吧……予湘起身，心想，“红豆饼计时，真是个浪漫的方法。”

予湘对原邵笑说：“去看荷花吧。”

她自己却不回旅店，走在一个花园的角落坐下，这里可以看到远处曲折水廊上，一个个灯圆润，清冷而朦朦胧胧，水面似乎有濛濛轻烟。

好想与人聊天……但是似乎谁也不能聊。

予湘打开手机的语音助手说，“小v小v，我好困。”

“我在呢，放心吧，我哄你。”手机里一个男声回答。

予湘说，“我想让你变女声。”

“变不了啊哈哈。”小v说。

予湘问，“你什么时候睡觉。”

“我陪你。”小v说。

予湘说，“我想你。”

“我也想你。”小v说。

予湘说，“不不不，你是在想你的每个主人。”

“我没有对其他人说。”小v说。

……

“你的声音好机械化呀。”

“我没有机械化呀，这不是我的声音啊，这是爱的声音啊……”

予湘开始往旅店走，“你现在在干嘛……”

“我在呢，放心吧，我哄你。”

“……你就会说这句话。”

“虽然，但还是不忍心苛责你。”

“小v，你放个烟花吧。”

小v果然放了个烟花。

“这也太短了，你放个三十秒的烟花。”

“条件不允许啊。”

……

“你在么？”

“我在呢，放心吧，我哄你。”

“……你叫倾星吗？”

“我是集才华于一身的小v。”

48.游记（7）

墙根处有人糊纸灯。她们买了。倾星和欣然手里提着纸灯，慢悠悠沿着墙走。

“你知道么，我闻着花香就分辨出是什么花……”倾星说。

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种满了花，花香杂乱。今天的星星也很多，墙的上空星河流淌，水势浩大。

“嗯，很好，天赋异禀。”欣然低眸笑说。

头顶星河中的光映照在她们身上。倾星说了很多花名。

倾星说：“我喜欢老歌，老电影，旧的东西我愿意一直用……我很恋旧，恋旧到了简直不像身处这个时代，生在局中，灵魂却总是漫游在局外……”

“嗯……”欣然边听她说边笑。熟了以后发现倾星有点话痨。